司遥被一阵尿意憋醒，她悄悄起身，怕吵醒身边睡着的宋知华。
可她刚一动，宋知华就睁开了眼。“怎么了？”
“妈，没事，我去上个厕所。”司遥小声说。
宋知华坐了起来，摸索着要给她披上外衣。“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您快躺下，外面冷。”司遥按住她，自己飞快地穿好厚厚的棉衣，拿起放在门边的手电筒，推门走了出去。
一股夹杂着沙土的寒风，瞬间灌了进来。
宋知华坐在黑暗里，听着院门被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久久没有躺下。
家属院的公共厕所在院子的最东头，离沈家的小院，足有两三百米的距离。
路面坑坑洼洼，黑灯瞎火的。
一个怀着双胎的孕妇，每天晚上都要走这么一段路。
不知过了多久，司遥才冻得手脚僵硬地回来。
她一进屋，就感觉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宋知华不知何时点亮了桌上的煤油灯，还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水。
“快，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司遥接过水杯，捧在手里，小口小口地喝着。
宋知华看着她冻得发白的脸蛋和微微发抖的身体，什么也没说，只是帮她掖好了被角。
这一晚，司遥睡得格外沉。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宋知华就起床了，她换上了身笔挺的中山装，对还在睡梦中的司遥说自己出去走走，便径直朝着师部办公楼的方向去了。
赵政委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就听到警卫员急匆匆地跑进来报告。
“政委！沈团长的母亲来了！就在楼下！”
“什么？”赵政委手里的钢笔差点掉在桌上。
他连忙站起来，亲自迎了出去。
“哎呀！嫂子！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派人叫我一声就行了啊！”赵政委看到宋知华，脸上立刻堆起了热情又恭敬的笑容。
“建军啊，冒昧打扰了。”宋知华温和地笑着，丝毫没有架子。
“不打扰不打扰！你快请进！”赵政委把人请进办公室，亲自给她泡了茶。
一番寒暄后，宋知华才说明了来意。
她没有提任何过分的要求，也没有抱怨家属院的条件艰苦。
“建军，是这样的。我儿媳妇司遥，你也知道，月份大了，又是双胎，行动不便。”
“是是是，小司同志辛苦了。”赵政委连连点头。
“这西北的冬天，天冷地滑的。她晚上起夜，要去院子外面的公共厕所，我实在是不放心。”宋知华慢条斯理地说着，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所以我想着，能不能在自家那个小院里，自己出钱，建一个简易的厕所，再隔出一个小小的洗澡间。这样，她冬天也能洗个热水澡，对孩子也好。”
自己出钱！
建厕所和洗澡间！
赵政委听完，先是一愣，随即一想这要求，也合情合理！
人家没要求搞特殊，没要求调换更好的房子，只是想在现有条件下，自己花钱改善一下孕妇的生活。谁也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应当的！应当的！”赵政委一拍大腿。
“嫂子你想得太周到了！这事你别管了，也别提什么钱不钱的！我们军区连这点困难都解决不了，那成什么话了！我马上安排工程连的同志过去，保证三天之内，给小司同志建好！材料和人工，全都算部队的！”
“那怎么行。”宋知华摆摆手，态度却很坚决。
“建军，我们不能占公家的便宜，这是原则问题。材料我们自己买，钱我们自己出。只是施工的师傅，可能要麻烦部队帮忙找两个可靠的了，工钱我们照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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