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硬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沈墨舟看过来的视线。
那道视线里没什么情绪，却带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沈墨舟没有看他，也没有打断他们的“探讨”。
他径直走到桌边，拿起桌上那个印着红双喜的暖水壶，弯下腰，给司遥那杯已经快要见底的水，续得满满当当。
热水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坚毅的下颌线。
整个过程，自然又流畅。
然后，他拉过旁边的一条长凳，就在司遥的身边，坐了下来。
一言不发。
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无形中，就将盛怀安和司遥隔开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这下，盛怀安彻底坐不住了。
他感觉自己和司遥之间，隔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巍峨的，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冰山。
他脑子里那些关于“君臣佐使”和“生物钟”的奇思妙想，被这股强大的气场挤压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空白。
太……太有压迫感了。
“那……那个……”
盛怀安结结巴巴地开口，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沈团长，司同志，我今天……大概……了解得差不多了。我先回去……消化一下。”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站起身的时候，因为太紧张，膝盖还撞了一下桌子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狼狈地扶了扶眼镜，冲着两人胡乱地点了点头，就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低气压中心。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沈墨舟那沉稳绵长的呼吸声。
司遥捧着那杯热气腾腾的水，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刚才那一幕，她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男人，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做了。
他不动声色地，就用他自己的方式，宣告了主权，赶跑了“不速之客”。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陌生，却又让她心安。
“他怎么来了？”
终于，身边的男人开口了。
司遥解释了一遍盛怀安的来意。
“嗯。”
沈墨舟只是应了一声，没再多问。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的柜子旁，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罐麦乳精。
这个柜子，还是今天沈墨舟刚拉回来的，专门给她放买的吃的。
一起拉回来的还有一张床、一个衣柜，放在了西屋，还给堂屋里添了两把椅子。
他用勺子舀了满满两大勺到搪瓷缸子里，冲上开水，搅了搅，然后放到了司遥面前。
浓郁的奶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补补。”
还是那副言简意赅的命令口吻。
司遥看着眼前这杯满满一大杯的麦乳精，心里那片柔软的地方，又被轻轻地戳了一下。
这关心人的方式，真是笨拙又霸道。
她端起缸子，喝了一大口。
甜甜的，暖暖的，一直暖到了心底。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再像之前那么僵硬，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馨和默契。
司遥小口地喝着麦乳精。
她状似无意地提起。
“农场那边，好像来了一批京市的知青。”
说完，她抬起脸，看向对面的沈墨舟，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沈墨舟正在用一块砂纸，打磨一个巴掌大的小木马。
那是他用营地里废弃的木料削出来的，线条粗犷，却有种拙朴的可爱。
听到司遥的话，他手上的动作顿也未顿，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嗯”。
没下文了。
司遥：“……”
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任何追问。
这个男人，是对除了任务和她之外的一切，都毫无兴趣吗？
她又试探性地补充了一句：“听说是高材生，懂很多新东西，一来就去农场那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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