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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婚房的布局是仿照她在沈府的闺房所设,处处透着陌生的熟悉感。
沈知意褪去衣衫,迈进浴桶中,此刻被温热的水包裹,鼻尖萦绕着澡豆香气,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她惬意地闭上眼,仰头靠在桶沿,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脖颈。
她几乎忘了,此处已是江府,而非她自幼长大的沈家闺阁。
倏而有门开合声、脚步声。
沈知意下意识以为是折返回来的春草,慵懒地吩咐道:“怎的回来了?去帮我把梳妆台上那罐栀子香的香膏拿来。”
刚处理完政务,带着一身疲倦踏入房内的江砚,听声音从耳室传来,脚步猛地一顿。
他前一句听得模糊,后一句却听得真切。
真切到以为是自己连日过劳,出了幻听。
“怎么啦?累糊涂了吗?帮我拿一下香膏。”
沈知意慵懒的声音又传来,带着疑惑。
江砚揉了揉耳朵,他觉得自己许是病了。
江砚依言往梳妆台那边去,目光在瓶瓶罐罐间掠过,当真叫他寻到一罐素白瓷盒,上贴“雪栀凝露”的细签。
拿在手中,有栀子花香清甜袭人,与她身上的味道有三五分相像。
难不成刚才不是幻听?
沈知意真的叫他帮忙拿香膏?
江砚呼吸一滞,心不由得“砰砰”乱跳起来,耳根子发热。
他迟疑地往耳室方向走了几步,温热潮湿的水汽愈发明显,带着沐浴后的馨香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他包裹。
“我……我我……给夫人放哪里?”
向来在朝堂之上能言善辩的帝师大人,此刻竟口舌打结,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得艰难。
屏风后的沈知意闻声大惊,下意识地将双臂环抱在胸前,激起一片哗啦水响。
她扭头,只见一道挺拔的身影,被烛光投射在绢素屏风上,影影绰绰,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屏风边缘伸了进来,托着那罐香膏,指尖都泛着薄红。
怎么会是江砚?!!
竟然是江砚!
她刚才做了什么?
把江砚当成春草,使唤他去给她拿香膏?
沈知意血气上涌,脸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热度迅速蔓延至耳根脖颈。
“就、就放在那儿吧!”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砚闻言,如蒙大赦,又似怅然若失。
他觉得沈知意不像是真的在叫他,约摸是把他当成了丫鬟婆子。
他眼观鼻,鼻观心,目光死死钉在自己的鞋尖上,半分不敢斜视,俯身小心将香膏放置在屏风边的矮凳上。
理智催促他立刻转身离开,然而双腿却像灌了铅。
方才那清晰的水花溅落之声,此刻在他耳中无限放大,回荡不休。
他喉结滚动,鬼使神差地又冒出一句:“夫人可还需别的什么?”
“不用了,多谢郎君!”沈知意忙不迭地回答,恨不能将整个人沉入水底。
江砚“哦”了一声,这才脚步有些虚浮地挪动,同手同脚地离开了耳室范围。
直到屏风上阴影彻底消失,沈知意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从水中探出身来。
她方才惊鸿一瞥,似乎隐约窥见了屏风上的阴影,男子衣袍下摆处不太自然……
这念头让她刚褪下些热度的脸再次爆红,心跳如擂鼓。
大约是她看走了眼,脑袋胡思乱想。
沈知意侧耳细听,外间悄无声息,料想江砚已离开。
这才赶紧从渐凉的水中站起,可左右四顾,竟寻不见浴巾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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