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的京城，暑气已经褪去了盛夏时的灼人锋芒，像被晚风悄悄收走了大半力气。
正午阳光虽还带着几分热烈，却不再像七月那样裹着黏腻的热浪扑人，反倒多了丝通透的暖意。
今天是赵景聿爷爷的九十大寿，院子里早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廊下挂着两串红灯笼，衬得满院喜气。
赵爷爷一大早就在儿孙的簇拥下换上了一身枣红色唐装，盘扣上绣着暗纹松鹤，是林芝提前一个月找老裁缝定制的，衬得老爷子精神矍铄，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笑意。
刚过九点，程清宴和苏眉夫妻俩就带着三个儿女来了，旁边还跟着外甥女李心悠。
几人手里拎着包装精致的贺礼——苏眉亲手做的寿桃糕、程家大儿子程向东挑的文房四宝，还有李心悠选的紫砂茶具。
程向南准备的寿礼是一张百寿图，上次周霄带她去老胡同玩的时候，在一家文玩店看到的。
刚进院门，赵景澄就迎了上来，往日里他总是板着脸，像块捂不热的石头，可一看见李心悠，那严肃紧绷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眼神里的暖意藏都藏不住。
程家一行人轮流给赵老爷子祝寿。
程清宴递上寿桃糕，笑着说“祝您老福寿绵长”；
苏眉握着老爷子的手唠家常，话里话外都是关切；
小西围着老爷子撒娇，脆生生地喊“赵爷爷生日快乐”。
轮到李心悠时，她刚要把茶具递过去，赵景澄突然控制不住地往前迈了三步，一把牵住她的手，声音清亮地对着赵老爷子说：
“爷爷，就是我的女朋友——李心悠！”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面，李心悠猛地睁大了眼，脸颊瞬间涨红——她还没做好准备，就被他这么暴露在众人面前，手心里都冒出了细汗。
赵老爷子也愣了一下，随即拍着大腿哈哈大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了花：
“好好好！小满的女朋友居然是清禾那丫头的闺女，这缘分果然很是奇妙，不错不错！”
李心悠本来还有些生气，可转头看见赵景澄的眼神——那里面满是坚定，像是在告诉所有人“她是我的人”，心里的那点委屈突然就散了，只化作一声娇嗔，偷偷瞪了他一眼。
程清宴和苏眉也是刚知道这个消息，先是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脸上只剩下掩饰不住的高兴。
先前他们还总觉得，女儿没能嫁进赵家，这让两家的关系难免有些尴尬，如今外甥女和赵大哥家的独子看对眼，这不就是天大的好事吗？
众人的目光都聚在赵景澄和李心悠身上，有打趣的、有祝福的，热闹得很。
没人注意到站在角落的赵景聿，他手里攥着一个还没递出去的寿礼盒子，目光却悄悄落在程向南身上，那眼神里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蒙着一层薄雾。
程向南似乎察觉到身上多了一束目光，下意识抬头，赵景聿却像被烫到似的，飞快地把目光移到别处，落在院墙上的红灯笼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盒子边缘。
赵老爷子今天高兴得合不拢嘴，拉着李心悠的手问东问西，末了当场拍板，让程清宴赶紧给姐姐姐夫打电话：
“让他们夫妻俩赶紧回来，别玩了！趁着小满这次探亲假，把两个孩子的婚事订了，别耽误了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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