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婵娟笑着：“当然是想你啦，明天就是元旦了，姥姥想和你一起过节。”
苏蔚鼻子骤然一酸，深深自责起来，自己真是太不孝顺了，不仅和姥姥联系得少了，竟然还让她老人家拖着年迈的身体，千里迢迢来看她。
她一叠声：“姥姥，你和钟姨在那等着，我马上过来。”
·
一到节假日，高铁站便人满为患。
苏蔚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在墙边的蓝色连排塑料椅上找到姥姥的身影。
久违又亲切。
林婵娟和周围的人仿佛处在两个不同的图层里。
周围的世界嘈杂、混乱，像蒙着一层灰，每张人脸都带着旅途的疲倦与烦躁。
唯有她，穿着一件剪裁合称的新中式湖水蓝羊绒刺绣大衣，里面是一条天青蓝提花暗纹刺绣旗袍，纯白的羊绒围巾对称地搭在肩上，银发整齐地盘在脑后，两粒翡翠缀在耳垂，脖子上戴着一条莹润饱满的珍珠项链。
优雅、静气，如水一般温柔。
仿佛自带一条缓冲带，任何嘈杂混乱的声音，落在她周围，都被自动抚平了棱角，丝毫侵袭不到她身上。
苏蔚心情激动，远远地就张开了双臂，一头扑上去。
“姥姥——”
林婵娟高兴地拥着她，像所有祖母看见自己的宝贝孩子一样，先是把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遍。
注意到她眼睑下覆着一层浅淡的青黑，面色也不太好，便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工作太忙了，没休息好？”
真是一点小小的异样都逃不过姥姥的火眼金睛。
苏蔚心虚：“没有啦，昨晚熬了一点夜写歌词。”
林婵娟宠溺地轻点她鼻头，“你呀，就是不听话，不过看着倒是比以前圆润了不少。”
那可不，天天待在那四合院里山珍海味地养着，专门的营养师负责调配一日三餐，想瘦都难。
她亲昵地挽着姥姥和钟姨的手，走出高铁站大厅。
外面亦是人山人海，车喇叭声喧腾不已。
出租车已全部满载。
她在手机上下单了滴滴，带着姥姥和钟姨往上车地点走去。
两人的行李不多，除了各自的手提包以外，就一个中等型号的行李箱。
中央大马路上，一辆锃亮威严的黑色红旗轿车徐徐跟在拥挤的车流中走走停停。
后座里，邱柏林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手里展开一份最新的党报浏览着，头也不抬，沉稳开口：“一个上午都见你心不在焉的？有心事？”
邱砚南坐在他身边，难得一副浪荡公子儿哥的模样，懒在座椅背里，衣服敞着，单手插兜，跷着腿，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滑动火机砂轮，表情很是晦暗无聊，不高不低地敷衍了声：“没有。”
邱柏林勾了勾唇：“我是你爷爷，你什么脾性我不知道，很少见你像今天这样无精打采的。”
邱砚南微微抬眸，突然余光瞥到什么，视线向斜前方一定。
马路边上，苏蔚一身纯白，海藻般柔黑的长发及腰，背影清丽动人。
像一株盛放在冬日里，洁白清纯的山茶花。
邱砚南眸底晦沉，不自觉喉头咽动，心里隐隐有一团火燃起。
才不过一夜，竟思念成疾到这种地步。
恨不能将温香软玉的美人，狠狠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肆意侵占，再不让她逃脱分毫。
邱柏林察觉到身边异样，微偏头看去。
见他盯着车窗外出神，便不动声色地顺着他视线的方向，亦向前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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