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泽，则是越听，心越沉。
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他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不在意，到震惊，再到不可思议。
最后，彻底化作了一片空白。
“这……这……”
他端着酒杯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都是幼幼说的？”
他不敢相信。
那个在他印象里，只会抱着大金链子，奶声奶气骂他“废物细狗”的小奶团。
竟然……竟然能在皇宫里，在皇帝、太后和满朝文武面前，说出那番话来？
“孝道大，还是君臣之礼大？”
“一个连忠臣家眷都不能体恤的皇上，以后还怎么让天下的臣子，为您尽忠效力？”
“臣子的东西，就是主子的东西！”
这些话……
别说是他了，就算是京城里最有学问的太傅，也未必有这份胆识和急智啊！
可说出这些话的，竟然是一个三岁半的孩子？
他的亲妹妹？
白泽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狠狠地冲击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摄政王府的长子，是人中龙凤。
虽然父王不喜欢他，但他的才学，他的武艺，在京城的同辈之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
可是现在……
他跟自己的妹妹一比。
他算个什么？
他就是一个，为了一个女人，就神魂颠倒，连自家传家宝都想送出去的……废物！
是个连父王和妹妹都瞧不起的……细狗！
强烈的羞耻感，像潮水一般，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和无能。
他想起了林清雪。
那个在他眼中，柔弱善良，不染尘埃的女子。
可是，为了她，他跟父王决裂，被赶出家门。
他为了她，想把母亲的遗物送出去。
他为了她，甚至想去抢自己亲妹妹的东西。
他做的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她林清雪，真的有那么好吗？
好到，让他可以抛弃家人，背弃孝道？
白泽的心里，那个被他强行压下去的怀疑，在这一刻，疯狂地滋长起来。
他想起了那天，白幼幼那双清澈又锐利的眼睛。
“你只是在自欺欺人！”
是啊。
他是不是……真的在自欺欺人？
林清雪接近他，到底是为了他这个人，还是为了……他身后那座，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府？
白泽猛然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不行！
他不能这么想清雪妹妹！
清雪妹妹那么美好，那么善良，她怎么可能是幼幼说的那种人？
幼幼才三岁半，她懂什么？
她一定是被父王教坏了，所以才看谁都像坏人！
对！一定是这样！
可是……
那番舌战群儒的话，又要怎么解释？
一个三岁半的孩子，就算再早慧，也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
除非……除非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真的，比他看得更清楚，更透彻。
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疯狂地撕扯，让他头痛欲裂。
“啊——！”
他痛苦地抱住头，低吼一声。
阿武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他。
“大少爷，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
白泽推开他，双眼通红地看着窗外。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他要证明！
他要向所有人证明，尤其是向那个看不起他的妹妹证明！
他没有错！
他爱上的，是一个值得他付出一切的好姑娘！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
他要去找清雪妹妹。
但是，这一次，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他想起了幼幼的话。
不能送那些贵重的东西。
对！他要用一种最普通，最寻常的方式，去看看清雪妹妹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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