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挂断电话，车内瞬间陷入沉默。
侯亮平难以置信地瞪着陈海的后脑勺，胸口剧烈起伏，话语中充满了怒火和不解。
“陈海！你什么意思？！人都要跑了！你让陆亦可不许拦截？”
陈海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转过头，目光平静却带着坚定，看向侯亮平，一字一句地说道。
“猴子，没有任何合法手续，而且也不是我亲自带队，让亦可她们去拦截一位前省委书记的儿子？”
“这个责任亦可她们背得起吗？”
“保护下属，谨慎用权，这是我作为局长的责任和工作原则。”
他的语气沉稳，却字字千钧，不容侯亮平反驳。
“好好好！你讲原则！你顾全大局！”
“你要顾着你的下属。”
侯亮平气得连连点头，脸上满是讥讽。
“你不敢动，我去！现在调头，我们去机场拦截，说什么也不能让这条大鱼溜了。”
陈海脸上露出极其为难的神色，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沉吟着，显然内心也在激烈斗争。
“这……不合适吧。没有许可，我们去拦截赵瑞龙，性质同样严重。”
“至少我得先向季检汇报一下。”
“可别！千万别！”侯亮平一听，立刻伸手按住陈海要去拿手机的手。
“陈海！我的老同学！你想想上次！就是因为季检察长坚持要汇报要走程序，我们才错失了控制丁义珍的最佳时机。”
“结果呢？人还没到省检察院手里就被自杀了。”
“这次你再去汇报，信不信结果还是一样？眼睁睁看着赵瑞龙大摇大摆地飞走。”
侯亮平的话让陈海纠结了。
他了解季昌明，知道侯亮平说的是事实。
陈海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显示出内心的剧烈挣扎。
“猴子，那你说咋办？”
“拦截赵瑞龙，这件事我们两个扛得起吗？”
“没有手续，没有请示，这……这是严重的违纪。”
侯亮平脸上却毫无惧色，反而浮现出一种强烈的渴望，大包大揽地说。
“我来抗。陈海，听我的，掉头去机场，直接拦截赵瑞龙。”
“临门一脚，不能让这孙子跑咯。”
他想得很清楚，这件事即便要追究，妻子钟小艾和岳父也不可能不管他。
成了，大功一件。
败了，也有钟家兜底。
陈海没有贸然答应，眉头紧皱，跟侯亮平表达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一般人我们拦了就拦了，证据后续补上，顶多背个小处分。”
“赵瑞龙是赵立春的儿子，动了他，引发的连锁反应，你我这点分量，够看吗？”
侯亮平很聪明地没有再和陈海纠结什么背景什么关系，而是郑重其事地和他谈起了理想信念。
这也是侯亮平自认为一直坚守的东西。
“陈海，你忘了昨天欢迎会上，赵达邦常务副省长是怎么要求的吗？”
“八个字：放开手脚，大胆工作！”
“赵常务还说只要是腐败分子，无论涉及到谁，无论背景多深，关系多硬，发现一个查处一个。”
“我们明明知道犯罪分子赵瑞龙就在后方的高速公路上，马上就要跑了。”
“而我们却还在犹豫不前，就因为怕处分，怕各种各样的裙带关系。”
“陈海，我很失望啊，你变了，你不再是以前那个嫉恶如仇坚守原则的陈海。”
他越说越激动，胸脯挺起，仿佛正义化身，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但我没有变，也永远不会变。”
“别说一个赵瑞龙，就是李达康，只要他犯了罪，证据确凿，我侯亮平也照抓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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