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侯亮平追问账本到底涉及什么敏感问题，钟正国却语焉不详，只是含糊地叮嘱他，以后遇到事情多向小艾问问，不要一味蛮干。
这更让侯亮平如坠云雾，百思不得其解。
其三，也是最让他气愤难平的，是赵德汉案的最终定性。
如此确凿的受贿事实，一笔笔记录得清清楚楚，最后却被以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提起公诉。
这其中的差别，可就太大了。
功劳没有捞到，反而挨了批评，连累岳父出面周旋，最后案子还被轻轻放下。
这几件事叠加在一起，像几块巨石压在侯亮平心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憋屈和无力。
他拿起外套，正准备离开，侦查处副处长于天封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
“侯处，还没走？”于天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这就走。”侯亮平勉强笑了笑，随口问道。
“丁义珍案查得怎么样了？有什么新发现？”
于天封闻言，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摇了摇头。
“侯处，都快查了个底朝天了，银行流水、社会关系、通讯记录……能查的都查了，可就是没发现什么明显的问题。”
“这丁义珍，还真是神通广大，人一死，好像所有的线索都跟着他一块儿进了棺材，干净得有点反常。”
侯亮平眉头紧锁，语气坚定。
“事出反常必有妖。越是干净，越说明有问题，而且可能是串案窝案。”
“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看来突破口，最终还是得落在汉东省检察院那边，希望他们本地办案，能找到我们忽略的线索。”
他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陈海那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反馈过来。”
“天封，还是要继续查啊，不能停下。”
于天封连忙应和：“是，侯处，我明白。我们会继续跟进的。”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帘下，却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
这位侯处长，要求下属拼命工作，查案节奏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可他自己却能雷打不动，每天中午准时回家吃饭，享受家庭的温馨。
凭什么？
不就仗着有个好岳父，有个贤惠能干的妻子钟小艾吗？
于天封心里嘀咕着，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侯亮平背景深厚，是秦局长跟前的红人，他一个小小的副处长，哪里敢有半分怨言？
只能把这点不满，悄悄埋在心底最深处。
“辛苦了，天封。”
侯亮平并未察觉下属的微妙情绪，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公文包，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不过于天封不敢说，但有人私底下还是敢说的。
侯亮平心事重重地走向地下车库，刚转过一个拐角，就听到前方柱子后面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议论，声音不大，内容却格外刺耳。
“说到底，还不是夫凭妻贵？”
“要不是娶了钟小艾，他只是个草包。”
“嘘，小声点！人来了。”
话音戛然而止，两个穿着检察制服的身影从柱子后闪出，见到侯亮平，脸上瞬间堆起略显尴尬的笑容，点头哈腰地打招呼。
侯亮平认得这两人，是隔壁侦查监督处的干部，平时见面也算客气。
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脚下步伐未停，径直走向自己的车位。
坐进驾驶室，关上车门，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开来，侯亮平才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得亏是方向盘质量过硬，不然这下子好歹得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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