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莉霞在一旁听着，嘴唇动了动，想劝阻，但看到王尹仲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帮他准备出行的衣物和干粮。
第二天一早，王尹仲坚持不用担架，自己走出了屋子。他左臂用绷带吊在胸前，右臂虽然接上了，但还不敢用力，脸色也比平时苍白许多。铁柱执意要跟着，帮他背着沉甸甸的皮货。
两人搭着邻屯去县里送公粮的马车，一路颠簸。每一下颠簸都牵扯着王尹仲胸口的伤，疼得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硬是咬着牙一声没吭。
到了县土产公司，果然如王尹仲所料。之前那个还算客气的李采购，今天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
“王同志来了？”李采购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王尹仲吊着的胳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哟，这是怎么了？伤着了？”
“山里讨生活，难免的。”王尹仲语气平淡，“李采购，看看这批货吧。”
铁柱把包袱放在柜台上打开。油光水亮的野猪皮，品相不错的狐狸皮，还有那罐凝脂般的獾油。
李采购拿起野猪皮，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又用手指捻了捻獾油，慢悠悠地开口：“王同志啊，你这皮子…品相一般啊。你看这野猪皮，枪眼这么多，硝制得也粗糙。这獾油嘛…杂质有点多啊。”
他抬起眼皮，报出一个价格：“野猪皮，二十。狐狸皮，一张八块。獾油…五块钱一罐吧。”
“什么？！”铁柱一听就炸了，“李采购！你睁眼说瞎话！这野猪皮除了肩胛那个枪眼，几乎完整！硝制也是按你上次说的法子做的！还有这獾油，我们熬的时候撇得干干净净！上次狐狸皮你还给十一呢！”
李采购把脸一沉：“上次是上次！现在是现在！市场行情变了懂不懂？就这个价，爱卖不卖！”
铁柱气得脸色通红，还要争辩，被王尹仲用眼神制止了。
王尹仲看着李采购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绝对是吕大牛在后面使了劲。
他不慌不忙地开始重新打包皮货，动作因为右臂不便而有些慢，但极其沉稳。
“李采购，”他一边打包，一边淡淡地说，“既然你这儿行情不好，那就不打扰了。”
李采购没想到他这么干脆，愣了一下，随即阴阳怪气地说：“王同志，不是我吓唬你。在咱们县，除了我们土产公司，你这些皮货，别的地方可不敢收！私相授受，那可是投机倒把！”
王尹仲已经把包袱系好，递给铁柱。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李采购，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不劳李采购费心。买卖不成仁义在，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你！”李采购被他这态度噎得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
出了土产公司，铁柱又急又气：“仲哥！这明摆着是吕大牛搞鬼！咱们就这么算了？”
“算了？”王尹仲冷笑一声，“好戏还在后头。”
他没有直接离开县城，而是带着铁柱，七拐八绕，来到了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走进了一家挂着“刘记山货”招牌的店铺。
店铺不大，但收拾得干净利落。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面相精明的中年人。
“刘掌柜。”王尹仲进门打了个招呼。
那刘掌柜抬头一看，立刻笑着迎了上来：“哎呦！王兄弟！可有些日子没见了！哟，您这胳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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