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莉霞每次都是强笑着应付过去，等人一走，脸上的血色就褪得干干净净，一个人躲在灶房里，偷偷抹眼泪。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多余的累赘，拖累了王尹仲的大好前程。
小紫晴虽然不太明白大人们在说什么，但也能感觉到家里气氛不对，变得有些沉默和胆怯。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小紫晴睡着后。黄莉霞收拾完碗筷，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炕上做针线，而是站在地当间，双手不安地绞着围裙，低着头，不敢看王尹仲。
“尹仲…”她的声音细若蚊吟，带着明显的颤抖。
王尹仲正就着油灯擦拭猎枪零件，闻声抬起头：“怎么了，嫂子？”
这一声“嫂子”，让黄莉霞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眼圈已经红了：“尹仲…你…你去相看相看吧…”
王尹仲擦枪的动作停住了，眉头微蹙：“相看什么？”
“就是…就是张婶、王奶奶她们说的那些姑娘…”黄莉霞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维持着平静，“我都打听过了，都是好人家出来的，模样性子都不错…你…你不能因为我跟紫晴，耽误了自己…你还年轻，该…该找个更好的…”
她说得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尖上抠下来的，带着血丝。
王尹仲放下手里的枪油和布，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他的身影很高大，投下的阴影将黄莉霞完全笼罩。
“这是你的真心话？”他看着她，目光深邃，让人看不清情绪。
黄莉霞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慌忙别过脸去：“是…是真心话…你去看看吧，要是…要是相中了，我…我就带着紫晴搬回老屋去，绝不拖累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王尹仲突然伸出双手，按住了她瘦削的肩膀，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黄莉霞，你听好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屋子里，“这话，我今天说，明天说，以后天天说都行！”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王尹仲，这辈子，就守着你黄莉霞，守着我闺女王紫晴，过日子！”
“什么更好的？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什么传宗接代？紫晴就是我亲闺女！”
“以后，谁再来跟你说这些混账话，你就直接拿大扫帚给我轰出去！听见没有？！”
黄莉霞被他这一连串的话震住了，呆呆地看着他，眼泪流得更凶，但这一次，不再是委屈和悲伤，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悸动。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说笑声。似乎是几个婶子又结伴而来，还没进门，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莉霞啊，在家不？我们又给你家尹仲物色了一个好姑娘…”
王尹仲眼神一厉，松开黄莉霞，大步走到外屋，猛地一把拉开了房门。
门外，以快嘴张婶为首的三个中年妇女，正有说有笑地准备进门，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吓了一跳。
王尹仲堵在门口，目光冷冷地扫过她们，最后落在快嘴张婶脸上：“张婶，还有各位婶子，劳你们费心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让几个女人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
“不过，”王尹仲提高了音量，确保周围邻居都能听见，“我王尹仲的婚事，不劳各位操心。我再说最后一遍——”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了一圈隐约在隔壁院墙后探头探脑的人影，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宣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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