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那个带着原始野性和警惕的丛林向导，那双眼睛里，沉淀着难以言喻的沧桑与平和，仿佛映照着森林亿万年记忆的星空。她看到林默，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极淡、却直达心底的笑意。
“你醒了……”林默的声音有些干涩，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有庆幸，有担忧，也有一种面对未知的敬畏。
“嗯，”阿雅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抚慰灵魂的疲惫，“我‘听’到了你们的战斗，感觉到了平衡被短暂地拉回。辛苦你们了。”她的目光扫过林默身上的伤痕，闪过一丝心疼。
“你感觉怎么样？发生了什么？”林默在她身边坐下，急切地问。
阿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用人类能理解的方式描述那种超越语言的体验。“我……沉入了很深的地方。像是回到了生命的源头，又像是漂浮在未来的无数可能之间。森林的意识……不，是‘盖亚’的意识，比我想象的更加古老、更加庞大。它受伤很重，但求生和繁衍的本能极其顽强。生命脉冲是它的一次……剧烈的新陈代谢，甩掉了致命的毒素，但也消耗了太多底蕴。”
她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极其柔和、如同月光般的能量在她指尖流转、凝聚，最终形成了一朵微微发光的、半透明的小花虚影。“它赋予了我一些……更清晰感知和引导生命流的能力。也让我看到了一些……碎片。”
她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试验场那个东西，不是孤例。‘普罗米修斯基因’的疯狂，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古老、更隐蔽、更……纯粹追求‘秩序’与‘净化’的力量，在利用这场剧变。它们视生命脉冲为‘污染’，视共生为‘畸变’，它们的目的是……让一切回归‘纯净’的‘虚无’。”
“纯净的虚无？”林默心中一寒，想起了试验场那种抽取生命、转化为黑暗的感觉，但阿雅描述的这种力量，似乎更加极端。
“就像……试图将沸腾的大海冻结成一块毫无生机的冰。”阿雅比喻道，“它们带走的数据碎片，可能蕴含着加速这个过程的关键。”她看向林默，“陈启明留下的芯片里，有没有关于‘熵寂力场’或者‘生命归零协议’的记载？”
林默立刻调出芯片数据，快速检索。果然，在层层加密和破坏性代码的底层，他找到了一些极其晦涩、似乎未被完全激活的模块，其核心算法指向一种旨在将活跃能量强制转化为绝对均衡（即热寂状态）的理论模型！
“有！但很不完整，像是未完成的理论推演！”林默将屏幕转向阿雅。
阿雅凝视着那些冰冷的公式，眉头紧锁：“这就对了……‘普罗米修斯基因’想征服和控制生命，而另一股力量，想终结生命的‘混乱’。它们可能合作过，也可能只是相互利用。但现在，‘普罗米修斯’的据点被我们拔除，这股‘净世’力量可能会更加活跃。”
就在这时，扳手和欧恩教授也走了进来，听到了最后的对话。扳手骂了一句：“刚干掉一个疯子，又冒出来一个更变态的！没完没了了是吧？”
欧恩教授则忧心忡忡：“如果这种‘归零’理论是真的，那对我们这个刚刚重获生机的世界来说，是比任何武器都可怕的威胁。它针对的是生命本身的存在基础！”
“我们必须找到他们，在他们造成更大破坏之前。”林默站起身，眼神坚定。阿雅的苏醒和获得的新能力，以及她带来的关键情报，让目标更加清晰，尽管敌人也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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