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越来越激动，音量也越来越大。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苏晴都能隐约听到，话筒里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充满了压抑怒火的咆哮声。
“……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两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写进我顾家的档案里？！”
“……你是不是忘了苏晴是怎么死的！你对得起她吗！”
顾长风的父亲！
苏晴的心猛地一揪。
她看到顾长风在听到“苏晴”两个字时，那握着话筒的手猛地收紧，骨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
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缓缓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如同寒潭般的眼眸，越过清晨熹微的光线，牢牢地锁住了床上那个因为他的话而脸色微变的女人。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对着话筒一字一顿，用一种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的，不容置疑的宣告语气说道：
“爸，我没有忘。”
“因为，她就是苏晴。”
“她回来了。”
电话那头那滔天的怒火，那雷霆万钧的咆哮，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长久的，死一般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电话那头的死寂，持续了半分钟之久。
苏晴甚至能想象到，在遥远的京市，那位顾家大家长，此刻正是一种震惊到失语的表情。
最终话筒里传来一声沉重的，带着复杂情绪的叹息。
然后电话被“啪”的一声挂断了。
没有质问，没有怀疑，也没有认可。
只有那一声叹息和戛然而止的忙音。
顾长风放下电话，房间里恢复了宁静。
苏晴看着他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顾长风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转过身坐回床边，伸手又探了探她的额头。
“还有点烫，再躺会儿。”
他的语气自然得仿佛刚才那通电话，只是一个骚扰电话。
但苏晴知道，事情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一场源自京市的滔天巨浪，已经因为他那句话被掀起。
而她们这片小小的海岛，就是风暴的中心。
接下来的两天，苏晴的伤势在精心照料下恢复得很快。
顾长风依旧是“二十四孝”好男人的模样，白天处理公务，晚上陪着儿子睡，一日三餐亲力亲为。
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他们绝口不提五年前的恩怨，也不提那通电话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
他们只是像一对普通的夫妻，照顾着孩子，分享着同一屋檐下的空气和阳光。
但苏晴知道，这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汹涌。
她能感觉到，顾长风虽然人在这里，但他的心，他的部署，他的情报网络，早已指向了京市。
他在等。
等一个结果，或者说等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在第三天的下午到来了。
林政委行色匆匆地送来一份从京市传来的加密电报。
顾长风看完电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冰冷的嘲讽。
他将电报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看向正在看书的苏晴。
“有两个消息。”
他的声音很平静。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苏晴放下书抬起眼，淡淡地说道：“我不好奇过程，我只想知道结果。”
顾长风的嘴角勾起一抹赞赏的弧度。
“好。”
他点了点头，言简意赅。
“第一个消息，我母亲，宋清雅女士，明天上午的船到月亮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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