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204314" ["articleid"]=> string(7) "6222729" ["chaptername"]=> string(8) "第11章" ["content"]=> string(6894) "
裴书尽在夜风里站了好久,听着槐树叶沙沙响,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明明危机过去了,可怎么又掉进了另一个漩涡。可一想到安稳躺在枕上的阿元,他又回过神来,不管怎样,阿元还在。这就够了。
第二日,新科状元裴书尽因榜下捉婿当场跪地哭了半宿的事,一上午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茶馆酒肆里,茶客酒徒们唾沫横飞地猜着缘由:有说他是想起了早逝的母亲,触景生情才哭成那样;有说他是替天下苦读的穷书生委屈,哭自己多年寒窗总算有了头;还有更离谱的,说他是前几日被哪家贵小姐当街拒了婚,心里怄得慌,才借着这阵仗哭断了肠子。
这些流言蜚语,裴书尽压根没放在心上。他刚把随身的包袱理好,礼部的官员就准时上门了,引着他往吏部分派的宅子去。
那宅子在城东,是座两进的小院,白墙映着黛瓦,门前两棵老槐树的枝桠斜斜探出来,遮住了半扇门。对裴书尽来说,从前住惯了漏雨透风的破屋,如今见着这样的院子,就跟踏入仙境没两样。
他怀里揣着那个装着阿元的小木人,跨进院门的那一刻,心里没多少中了魁首的雀跃,反倒满是踏实,总算能给阿元一个像样的家了。
他把朝南的大屋收拾出来当卧房,又特意将小木人郑重地摆在床头最显眼的地方,还去香料铺买了上好的檀香,在屋里熏了熏。香气漫开来,连空气都软了几分。
他凑到木人旁,声音放得很轻:“阿元,喜欢这里吗?”
木人里立刻传来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回应,带着孩子的软糯:“喜欢,有阿爹在,哪里都喜欢。”
听见这声软糯的阿爹,裴书尽温柔地凝视着小木人,心里最后一点阴霾也彻底散了。
可这份温馨并没持续多久。他刚换好衣服,打算出门买些米面油盐,自家的院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谢流云走出来,一身白衣衬得他脸色愈发清冷,怀里抱着张古琴,脸上没半点表情。
他看见裴书尽,只微微点了点头,竟跟回自己家似的,就径直在石桌旁坐下,自顾自调起了琴弦,熟稔得仿佛在这儿住了上百年。
裴书尽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那个,谢仙长?”他犹豫着上前,试探着问,“您这是?”
“住这儿!”谢流云头也没抬,指尖拨过琴弦,泠泠的声响在院子里散开。
“可,可这是我家啊!”裴书尽愣了愣,嘴里嗫嚅着,没敢大声说出来,只是在心里忍不住腹诽。这分明是请了尊活神仙来镇宅!不,不是请,是活神仙不请自来!
活神仙就这么自说自话地住在了裴书尽辛苦收拾出来的熏过香的那间朝南大屋里。
裴书尽敢怒不敢言。
他不敢住得离谢流云太近,担心这位冷气十足的仙长随时改变主意,抢走阿元。于是他就将后院的一间小屋子收拾了出来,带着阿元战战兢兢地住了下来。
日子就这么有些诡异地过了下来。
裴书尽很快入了翰林院,做起了修撰的差事。每天卯时进院,酉时出宫,整理前朝的经史,编撰新的典籍,倒也安稳。
同僚们对他格外好奇,说话时总爱绕着弯子试探,想知道他那日在榜下痛哭的缘由。
每当这时,裴书尽脑子里就会闪过谢流云那晚冰冷的眼神、京城地下那些狰狞的怪物,还有阿元虚弱的模样,心里那股想护着阿元的焦虑就会涌上来。
他总是轻轻蹙起眉,叹口气,摇摇头,只说一句往事不堪回首。可在旁人看来,他这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反倒更神秘了,名声竟比之前更盛了。
没人知道,裴书尽每一次叹息、每一次蹙眉,都会化作最精纯的灵力,成了阿元的口粮。
阿元的灵体在这些愁绪的滋养下,一天天凝实起来。从前只是个轻飘飘的影子,如今已经能勉强推动桌上的纸片,或是让窗边的花瓣轻轻颤动。她最爱做的事,就是裴书尽伏案读书时,悄悄飘到他身边,用凉飕飕的小手轻轻抚平他皱成疙瘩的眉头。
“阿爹,不愁。”她会奶声奶气地劝。
裴书尽笑着,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小鼻子:“阿爹不愁,阿元就没饭吃了呀。”
“那,那阿爹就愁一点点好啦!”阿元皱着小眉头,纠结了半天,又凑上来蹭了蹭裴书尽的胳膊,“阿元吃饱了,阿爹就不要愁了!”
而谢流云就像个甩不开的影子,每天午时、子时都会准时出现在院子里,要么在院里调琴,要么擦拭那柄看着就不凡的剑,安安静静地感知着裴书尽与阿元之间的灵力流转。
裴书尽渐渐也习惯了他的存在,这人虽冷,却从不多管闲事,从未干涉过他们的生活。他更像个沉默的守护者,时刻提醒着裴书尽,肩上扛着守护阿元的责任。
直到那日休沐,天气格外好,日头暖暖地洒在院子里,竹风铃挂在廊下,风一吹就叮铃作响,安稳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裴书尽在石桌上铺开纸,教阿元认字。阿元飘在一旁,指着纸上的字,突然皱起小脸:“阿爹,这个字,好难看。”
裴书尽一看,她指的是愁字,忍不住失笑,刚要跟她解释,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谢流云突然倏地睁开了眼睛,对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裴书尽赶紧抱住阿元,转头看时,发现谢流云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直勾勾地望向院墙外的东南方,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结。
“来了!”他缓缓吐出两个字,声音里带着凝重。
裴书尽心咯噔一下,连忙轻声问:“谢仙长,什么来了?”
谢流云没回答,身形一晃,已经站在了院墙上。他眺望着远方,眉头蹙得更紧了。
“我看到一股污浊的气息,一闪而逝。”谢流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声音低沉,“灾厄之源,比我想的要更不安分。”
也就在这时,裴书尽怀里的阿元身上突然变得滚烫,半透明的身子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阿元!你怎么了?”裴书尽大惊失色,将她发烫的身子搂紧了些。
“阿爹,疼”阿元的小手紧紧抓着裴书尽的衣襟,声音里满是恐惧,“有个,有个坏东西,在叫我,让我,回去”
裴书尽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那些安稳的日子到头了。
仙长说的那个被镇压在京城地底深处的灾厄之源,它醒了。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19704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