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幼儿园门口。
我牵着小雨的手走出来。
一眼就看到了他。
陆景琛。
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没穿西装，一身简单的棉质衬衫和长裤。
洗得发白，但很干净。
胡子刮了，头发也理短了。
整个人清瘦了一大圈，眼神却比醉酒那晚清明太多。
他手里没拿酒瓶。
也没嘶吼。
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小雨身上。
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和浓得化不开的愧疚。
小雨也看见了他。
抓着我手的小拳头，紧了紧。
陆景琛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过来。
在离我们两步远的地方停下。
他先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低声说：
"我没别的意思... just... 就想看看她。"
然后，他蹲下身。
视线与小雨平行。
"小雨..."
他声音有点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爸爸... 爸爸能偶尔来看看你吗？"
"就看看... 不会打扰你和妈妈的生活。"
他手里紧紧攥着什么。
是那支旧钢笔。
裂痕还在，但被擦得很干净。
小雨仰头看我。
我轻轻点头。
她这才转回头，看着陆景琛。
小脸上没有恨，也没有以前的疏离。
是一种... 属于孩子的，干净的宽容。
"爸爸。"
她叫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陆景琛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嘴唇哆嗦着，应了一声："哎..."
"我原谅你了。"
小雨很认真地说，像在复述老师教过的道理。
"老师说，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
陆景琛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砸在地上。
他慌忙用手背去擦，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谢谢...谢谢小雨..."
小雨看着他，继续说：
"但是..."
这两个字，让陆景琛刚亮起的眼神，又黯了下去。
"妈妈值得世界上最好的。"
小雨的小手，紧紧牵着我的。
"周叔叔会对妈妈很好很好。"
她看着陆景琛，用最稚嫩的声音，说出最残忍的判决：
"你以后..."
"就只当我的爸爸，就好了。"
你就只当我的爸爸，就好了。
意思再明白不过。
你可以是我的父亲。
但再也不可能是妈妈的丈夫。
我们之间，仅此而已。
陆景琛僵在原地。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看着我，又看看小雨。
最终，艰难地点头。
"好... 好..."
"只当爸爸... 也好..."
他站起身，踉跄了一下。
深深看了我们一眼。
那眼神，像是要把这一刻，刻进骨头里。
然后转身，慢慢离开。
背影依旧落寞。
却不再歇斯底里。
他好像...
终于学会了接受。
接受这个，由他一手造成的，无法挽回的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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