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最后一单外卖。
电瓶车快没电了。
陆景琛把车停在路边，拧开矿泉水瓶，灌了一大口。
水是前天在公共接水处装的，带着一股消毒剂的味道。
曾经只喝空运矿泉水的人。
现在，连烧水都嫌费电。
他抹了把汗，抬头。
目光习惯性地，落在对面大厦的巨幕广告屏上。
屏幕突然切换。
是财经频道的专访直播间。
主持人微笑着看向对面：
"苏总裁，再次恭喜您带领苏氏，拿下国际新能源联盟的亚太区主导权。"
镜头转向嘉宾席。
苏念。
她穿着一身烟灰色套装，妆容精致，气质卓然。
仅仅是坐在那里，就仿佛在发光。
陆景琛呼吸一滞。
握着水瓶的手，指节泛白。
屏幕里的她，从容自信。
谈论着行业趋势，全球布局。
每一个词，都离他现在的生活十万八千里。
主持人话锋一转：
"苏总裁，我们注意到，您回归后的一系列决策，都相当...果决。"
"尤其是在处理一些历史遗留问题时。"
"这似乎，与您过去的形象，有很大不同。"
苏念微微一笑。
那笑容，得体，却带着清晰的边界感。
"人总是要成长的。"
她看向镜头，目光沉静如水。
"感谢过去的所有经历。"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它们都塑造了今天的我。"
好的，还是坏的...
陆景琛听着。
喉咙里像是堵了一把沙子。
他就是那个"坏的"。
是她需要感谢，然后彻底抛下的"经历"。
路边两个等公交的女孩，也看到了采访，兴奋地指指点点。
"哇！是苏念！她真的好厉害！"
"又美又飒！听说她以前好像嫁得不好，前夫还是个渣男？"
"对对对！不过离得好！这种女王姐姐独美就够了！要什么垃圾男人！"
垃圾男人...
陆景琛低下头。
外卖服上沾着的油渍，格外刺眼。
采访还在继续。
主持人问："对于未来，您个人还有什么期待吗？"
苏念侧头思考了一下，唇角扬起一抹轻松的弧度。
那是在他们婚姻里，他几乎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笑意。
"未来？"
"努力工作的同时..."
"或许，也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了。"
"比如，谈一场轻松的恋爱？"
她说得云淡风轻。
却像一块巨石，投入陆景琛死寂的心湖。
享受生活...
轻松的...恋爱...
所以。
她的人生，在离开他之后。
终于走上了花团锦簇的正轨。
而他，则永远留在了那条肮脏、泥泞的岔路上。
公交车进站。
挡住了屏幕。
也挡住了，那个他再也够不到的人。
陆景琛猛地转身，推着没电的电瓶车，几乎是落荒而逃。
不敢回头。
背影仓皇。
融入了街角灰暗的人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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