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答兄长。
我只是，收起了萧澈留下的那枚玉佩，将它贴身戴好。
转眼，又是一年春。
文华院的事务繁忙，我几乎将所有心力都扑在了上面。
我带着学生们丈量土地，改良农具，将大朔先进的耕作技术，与北燕耐寒的作物相结合。
第一批试种的麦子丰收时，整个特区的百姓都沸腾了。
萧澈依旧每隔半月来一次。
他来的时候，从不谈论国事，只是陪着我。
我下到田间，他便卷起裤腿，跟在我身后，笨拙地学着辨认禾苗。
我伏案疾书，他便在一旁，安静地为我研墨，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文华院的学生们，都认识了这位总是跟在院长身边，俊美不凡的“车先生”。
他们都说，车先生看院长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日，我与几位工匠讨论新建水车的图样，一直忙到深夜。
回到住处时，却见里面灯火通明。
萧澈正坐在灯下，手中拿着一根木料，用小刀专注地雕刻着什么。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抬起头。
“回来了？”
那语气，自然得仿佛我们是多年的寻常夫妻。
“你怎么还没歇下？”我问。
“等你。”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接过我脱下的大氅，“厨房温着汤，喝一点再睡。”
我看着他为我忙碌的背影，心中某处，软得一塌糊涂。
“你在刻什么？”我走到桌边，拿起那个未成形的木雕。
是一个小小的，穿着凤袍的宫装人偶，眉眼间，依稀是我的模样。
他的手艺，很差。
人偶的脸被他刻得歪歪扭扭，很是滑稽。
“这是我？”我忍着笑问。
他有些不好意思，耳根泛红。
“不太像。”
“前几日，我做了个梦。”他低声说，“梦见你我又回到了坤宁宫，你穿着凤袍，坐在窗边看书。我……我想把它刻下来。”
“我日日都在你面前，你不刻。偏要去刻那个被你关在笼子里的我。”
我的话，让他脸上的血色褪去。
他低下头，声音里满是愧疚。
“对不起。”
我拿起那个人偶，走到他面前。
“萧澈，你看看我。”
他抬起头。
“现在的我，不好看吗？”
“好看。”他答得很快，很急切，“比穿着凤袍时，好看千万倍。”
我将那个人偶，轻轻放进了一旁的火盆里。
火苗“腾”地一下窜起，很快将那块木料吞噬。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看着跳动的火焰，“以后，不许再刻了。”
他愣愣地看着我，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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