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祭天大典已经开始。
皇城最高的祭台上，萧澈一身明黄祭服，面无表情。
太后程氏坐在他身侧，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
台下，文武百官跪了一地。
一个太监高声宣读着我的“罪状”，然后将一幅画着我的画像，投入了熊熊燃烧的火盆。
“烧死妖后！以慰天灵！”
不知是谁带头高喊，人群中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程氏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她转头对萧澈说：“陛下，妖后已除，国之将安。只是，听闻那妖后党羽众多，为保江山永固，还需彻查到底。”
她身后的程家党羽立刻出列附和：“请陛下下令，彻查后宫，清剿妖后余党！”
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借着我的“死”，她要拔除萧澈在宫中安插的所有眼线，彻底架空他。
萧澈看着台下那些激愤或沉默的脸，缓缓开口：“准。”
程氏的笑容更深了。
就在程氏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身后的户部尚书张敬立刻出列，手中高举着一卷明黄的卷轴。
“臣等附议！陛下为妖后所惑，德行有亏，已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请陛下顺应天意，退位让贤，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他身后，数十名官员齐刷刷跪下，声浪震天。
“请陛下退位！”
“请陛下退位！”
程氏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萧澈，仿佛在看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鸟。
“陛下，你听听，这是民心，是天意。”
与此同时，一个穿着囚服，头发散乱，身形与我依稀有几分相似的女子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拖上了祭台。
她浑身是伤，神情麻木，被强按着跪在地上。
张敬走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
“陛下，诸位同僚，都看清楚了！此女便是那北燕奸细，祸国妖后沈氏！她已亲口招认，当年和亲，便是北燕的一场阴谋，为的就是里应外合，颠覆我大朔江山！”
“此等妖后，陛下却一再包庇，甚至藏于宫中。如今人赃并获，陛下还有何话可说！”
程氏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煽动性。
“我大朔的江山，决不能断送在这样昏聩的君主手中！今日，我便要替先帝，行废立之事！来人！”
祭台之下，原本守卫的禁军忽然调转矛头，明晃晃的刀尖对准了高台之上的萧澈。
萧澈，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些曾经对他宣誓效忠的臣子，看着那些将刀对准他的士兵，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程氏。
“太后，当真要如此？”
“这是你逼我的！”程氏的声音尖利。
京城三十里外的山谷中，派去探听消息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奔回。
“将军！不好了！太后在祭天大典上发难，诬陷皇后娘娘是奸细，正逼着陛下退位！”
苏振“霍”地站起身，腰间的佩剑发出铿锵之声。
“点兵！随我杀进京城，救驾！”
“不可！”我出声拦住了他。
“将军，此刻您带兵入京，正中了程氏的下怀。她巴不得您背上一个谋逆的罪名。”
“那该如何？难道眼睁睁看着陛下被废？”苏振急得双眼通红。
我想起林管事交给我的那张纸条，想起苏振的计划。
“将军，按计划行事。”
苏振看着我，眼中的焦急慢慢被一丝决绝取代。
他领着我，来到山谷深处一处被藤蔓覆盖的石壁前。
几个亲兵合力推开一块巨石，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这是苏家先祖留下的密道，直通皇宫的藏书阁。我带三百精骑在城外佯攻，吸引程氏的注意。你带十名好手，从密道潜入，务必将此物交到陛下手上。”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虎符，交到我手中。
“这是当年先帝密赐苏家的兵符，可调动城中暗中效忠陛下的三千羽林卫。他们只认虎符，不认人。”
斥候再次来报，声音里带着哭腔：“将军！太后……太后下令，午时三刻，要将那顶罪的女子在承天门当众斩首，以妖后之名祭旗！她还命人将退位诏书和玉玺都送到了祭台，只等陛下用印！”
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
我握紧了那枚冰冷的虎符，它沉甸甸的，像是压着整个大朔的江山。
“将军，我去了。”
我没有再回头，转身钻进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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