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妹妹，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墨兰走上前，声音放得轻柔，怕吓着她。
明兰闻声回头，见是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手中的药包，屈膝行了个礼：“四姐姐。我……我来收药草，白日里忘了。”她说话时，指尖还轻轻攥着药包的绳结，神色带着几分未散的局促——想来还是记挂着绣帕的事。
墨兰看着她冻得微红的指尖，想起白日里王氏虽没再追责，却也冷着脸说了句“下次仔细些”，明兰定是把这话放在了心上。她伸手接过明兰手中的药包，掂了掂，里面是晒干的陈皮和甘草，正是平日里用来泡茶润喉的：“这些药草不急着收，夜里露重，晾着也无妨。倒是你，手都冻红了，怎么不多穿件衣裳？”
明兰低下头，小声道：“怕惊动旁人，就没敢多穿。”
墨兰笑了笑，拉着她走到廊下避风处，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她肩上——披风带着墨兰身上的暖意，裹住明兰单薄的身子，瞬间驱散了几分寒意。“夜里风大，小心着凉。你身子本就弱，再受了寒，又要让老太太担心。”
明兰握着披风的系带，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中一暖，抬头看向墨兰，眼中带着几分感激：“多谢四姐姐。白日里绣帕的事，也多亏了你……”
“都是姐妹，说这些就见外了。”墨兰打断她，语气自然，“母亲也就是随口说说，没真的怪你，往后仔细些就是。”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庭院角落那株老海棠上——树影婆娑，枝桠光秃秃的，却依稀能想见春日里繁花满枝的模样，“还记得吗？咱们小时候，总爱爬这株海棠树，你爬得慢，总被我和五妹妹落在后面，急得直哭。”
这话一出，明兰愣了愣，随即眼底泛起淡淡的笑意，连带着神色都松弛了许多：“记得。有一次我好不容易爬上去，摘了一朵最大的海棠花，结果下来时脚滑，摔在了草丛里，花也掉了，还被母亲说了一顿。”
“可不是。”墨兰也笑了，语气里带着几分怀念，“后来还是我偷偷把自己摘的花塞给你，你才不哭了。那时候五妹妹还吃醋，说我偏疼你。”
提及儿时趣事，两人之间的疏离感渐渐消散。明兰拢了拢披风，声音轻了些：“其实……我一直觉得，四姐姐从前对我，总是淡淡的。”她不是怨怼，只是实话实说——前世也好，今生初期也罢，墨兰总围着林噙霜转，对她和如兰，多是客气疏离，少有这般亲近。
墨兰心中微叹。前世她被林噙霜教得满脑子都是争宠、攀附，眼里只有盛紘的偏爱和自己的前程，哪里顾得上姐妹情分？直到后来家道中落，才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待她们。她看着明兰清澈的眼睛，轻声道：“从前是我不好，心思都放在旁的地方，忽略了你们。往后不会了。”
这话没有过多解释，却带着几分真诚。明兰能听出来，她不是在敷衍，便轻轻点了点头，转而说起别的：“四姐姐，我近日跟着厨房的张妈学做糕点，总也做不好——要么太甜，要么烤得太硬，你说怎么办？”
“做糕点急不得。”墨兰耐心听着，细细指点，“张妈最会做枣泥糕，你可以先从简单的学起，和面时水温要适中，发酵的时间要掐准，糖放多少，得用小秤称着，不能凭感觉。下次你做的时候，叫上我，我帮你看着。”
明兰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总怕做得不好，不敢叫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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