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策不置可否，算是默认。
林瑶当仁不让，略一思忖便吟道：“镜湖波静映青山，画舫凌波载月还。最是晚风吹笛处，藕花深处水云间。”
诗句清丽，对仗工整，确实有些功底。上官睿赞了几句，也吟了一首，虽不及林瑶，却也中规中矩。
轮到黎青策时，他只略一沉吟，便缓缓道：“竹影摇风碎镜光，荷香浮水暗侵裳。莫言此地无深意，自有清辉照晚凉。”
话音落，林瑶和上官睿都愣了愣。他的诗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意境深远，透着种淡泊宁静的气度，远比他们的刻意雕琢要高明得多。
“黎公子才学，真是让小女子佩服。”林瑶笑容灿烂。
上官云曦站在一旁，看着湖面的波光，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清了清嗓子，也念了一句：“镜湖大呀镜湖宽，风吹浪花朵朵翻。若问此处有多好，能撑船来能吃饭。”
一句打油诗，直白得像大白话。
林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几分鄙夷：“表妹这是说的什么呀，哪里像诗？”
上官睿也皱起眉：“姐姐，休要胡闹。”
黎青策却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浅淡的涟漪：“上官大小姐这诗，倒是……直白得有趣。”
他没有嘲笑，也没有评判，只是平静地陈述。
上官云曦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忽然散了。她就是故意的。父亲再三嘱咐她“谨言慎行，好好表现”，可她偏不。黎青策是很好，温润如玉，才华横溢，家世显赫，是京中无数贵女的良人，可她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幅完美的画，好看，却没有心动的感觉。
她天生就喜欢严俊风那种带着孤冷和锋芒的，像带刺的玫瑰，哪怕会被扎伤，也忍不住想靠近。上一世的死让她痛彻心扉，她告诉自己该远离那种危险的吸引力，该选个安稳可靠的，可心里那点叛逆的火苗，总在不经意间窜出来。
“让黎公子见笑了。”她摊了摊手，语气随意，“我本就不擅长这些。”
黎青策摇摇头，转身往竹林深处走：“前面有处茶寮，去坐坐？”
几人跟在他身后。林瑶还在为刚才的打油诗耿耿于怀，时不时瞪上官云曦一眼，上官睿则努力找些军务上的话题与黎青策搭话，想显示自己的见识。
黎青策耐心地应着，偶尔点头，偶尔点评一两句，始终保持着温和有礼的距离。可他心里却在想，这位上官大小姐，倒是与传闻中不同。
传闻说她骄纵任性，痴恋七殿下，是京中有名的“草包美人”。可两次见面，他看到的却是她的通透和随性。她不刻意讨好，不掩饰自己的不擅长，甚至带着点小小的叛逆，像株生长在庭院里的野草，带着股蓬勃的生命力。
以前他陪这些贵女公子游园，只觉得是浪费时间，应付差事。可今日，听着身后的争执声、谈笑声，看着阳光透过竹叶落在地上的光斑，竟觉得……也没那么难熬。
茶寮里的茶已经备好，碧螺春的香气袅袅升起。黎青策给几人斟了茶，目光落在上官云曦身上时，见她正望着窗外的湖面出神，侧脸在茶香的氤氲里显得格外平静，与方才念打油诗时的跳脱判若两人。
他忽然想起昨夜父亲的话：“策儿，上官家的嫡女虽在文采上不如其他贵女出彩，却家境不错长得不错的，小小年纪开了个璇玑阁生意兴隆，也许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婚姻是两个家族的事儿。你们多处处，若合得来，这门亲事对两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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