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157232" ["articleid"]=> string(7) "6213273" ["chaptername"]=> string(8) "第49章" ["content"]=> string(3552) "
陈锋将酒囊倾斜,澄澈的酒液汩汩流出,洒落在新翻的泥土上,迅速渗入,只留下一片深色的湿痕和愈发浓郁的香气。
“大人,”他低声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您这又是何苦……”
话未尽,意已阑珊。他还能说什么呢?劝他放下?可他至死都紧攥着那件染血的衣裙。慰他安息?可他双眼圆睁,仿佛仍有未了的执念。所有的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是在坟前静立了许久,任由雨水打湿了肩头,直到感觉四肢都有些僵硬冰凉,才缓缓转身,准备离开。转身的刹那,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墓园一角,那里,一座更显陈旧、规模也更小的坟墓静静立着,墓碑上刻着“陆公讳明远之位”——那是陆宴舟的父亲,一位早逝的、并未在朝中掀起过多波澜的普通官员。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一显赫一平凡,最终却都以这种近乎凄凉的方式,长眠于此。权势名利,不过过眼云烟。
就在陈锋为陆宴舟洒酒祭奠、心生感慨之时,远在数十里外的京郊幽谷,却是另一番景象。
雨势在这里似乎小了些,化作更细腻的雨雾,萦绕在瀑布和深潭之上。水声隆隆,掩盖了其他所有的声响。那座无名的孤冢,静静地立在瀑布旁的向阳坡上,坟头的野草经过雨水的洗涤,反而显得更加青翠欲滴。
与陆宴舟坟前的冷清不同,这座孤冢前,不知何时,被人放下了一束新鲜的野花。花朵不大,是淡紫色的,不知其名,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雨珠,在朦胧的天光下,倔强地绽放着细微的生机。它们被摆放得十分整齐,显然放置者心怀敬意。
在距离孤冢数十步外的一块巨大山石后,一个戴着宽大斗笠、身着灰色劲装的身影,如同融入了山石阴影之中,悄无声息地伫立着。斗笠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个线条紧绷的下颌。他(或者她)的目光,穿透雨幕,牢牢锁定在那座无名的坟茔上,久久不曾移动。
身影瘦小,但站姿挺拔,透着一种经年训练形成的利落与警惕。正是那夜曾潜入别院、自称“灰鸽”的沈家旧部。
他就这样站着,仿佛一尊守望的石像,与这山谷、瀑布、孤冢融为一体。雨水打湿了他的肩头和衣摆,他却浑然不觉。直到山谷外的天色愈发阴沉,雨势似乎又有变大的趋势,他才极轻极缓地动了一下。
没有叹息,没有言语。他只是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座孤坟,仿佛要将这一幕刻入心底。然后,他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几个起落间,便已隐入身后茂密的林中,消失不见,只留下那束带露的野花,在坟前无声地诉说着有人曾来过的痕迹。
两座坟茔,一处在家族墓园,有新碑无盛名;一处在荒野幽谷,无碑铭有鲜花。
一座埋葬了权势与悔恨的残躯。
一座长眠着红颜与冤屈的芳魂。
雨水无言,依旧洒落,冲刷着新坟的泥土,滋润着旧冢的野花。
仿佛在试图洗去些什么,又仿佛只是在见证,这尘世间的恩怨纠葛,爱恨情仇,最终都难逃这一杯黄土,寂静长眠。
而活着的人,还要带着各自的秘密、责任与未尽的念想,继续在这泥泞的世间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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