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陡然一沉。
糟了，这个话题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她急忙补救：“啊，我就是说着玩的……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
凌夜寒沉默了一瞬，指节轻轻收紧。
“从我13岁那年开始的。”
沈初雪愣了下，眨了眨眼：“啊？”
他竟然回答她了？
凌夜寒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
他讨厌暴露自己，可眼前的沈初雪……温热、颤抖、柔软，像是把他从那片冰冷的水底暂时拽上来。
凌夜寒的声音低沉下去：
“十三岁那年，我妈妈跳楼自杀了。”
沈初雪的指尖一颤。
“起因是我爸爸出轨了。”
他继续说，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们夫妻两个白手起家，互相扶持，才有了凌氏集团。妈妈起初无法相信平时对她无比尊重的丈夫会出轨，但是捉奸在床之后，她还是跳楼了。”
沈初雪几乎不敢动。
她想象不到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当时该怎么面对那一幕。
她抬眼去看他。
男人的神情冷得像石头，连眼神都不闪。
可那份镇定背后，似乎藏着一种更深的自虐式克制。
“那一天放学后，司机比平时更早停了车，因为家门口围着警察。”
他声音微微哑：“那时候妈妈就已经不在了，没有等我回来，我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沈初雪下意识地捂紧了手。
她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任何安慰都显得轻飘。
“后来我爸找到我，试图给我道歉，他一碰我，我就吐了。”
凌夜寒微垂着眼，指节在膝上轻轻摩擦。
“我花了几天时间把自己关在家里，然后，向警察递交了他贿赂官员的证据。”
沈初雪的瞳孔轻轻一缩。
“你，报复了他？”她忍不住出声。
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把他进了监狱。小三承受不住舆论逃到外地，但她自己开车时遇上泥石流，翻车身亡。”
沈初雪几乎是屏着气听完的。
她的手心一点点收紧，心里复杂到说不出话。
完了完了，她怎么挑起了这样一个话题！
“那年凌氏集团没有了董事长和总裁，而我只有十三岁。”
他抬起眼，眼底是夜一样的颜色。
“所以后来是叔叔暂时接手了公司，一直到我留学归来。”
回忆结束，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从妈妈离开那一天起，我就开始厌恶与人类接触。之后越来越严重，最后发展成了过敏。”
沈初雪想说点什么，可嘴唇动了几次，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凌夜寒愣了一下。
“你哭什么？”
他的语气听起来依旧冷淡，可声音比刚才低了半度。
沈初雪抬起头，眼眶通红。
“我……我想我妈妈了。”
她的妈妈，在她上小学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
不同于凌夜寒的家破人亡和父亲背叛，她的父母一直恩爱、白手起家。
但命运实在是太残酷，妈妈没享几天清福就倒下了。
沈初雪告诉自己要克制，不能说太多，不能提到沈氏集团、不能暴露身份。
但眼泪不听话，一滴又一滴。
她只能用还空着的那只手的手背不断去抹。
凌夜寒看着她，神情微微动了。
他不太自然地伸出手，从桌上拿起一张纸巾，递过去。
语气有点笨拙：“别哭了。”
沈初雪接过纸巾，鼻尖酸得更厉害。
她抹着眼泪，勉强笑了一下。
怀表的滴答声仍在空气里回荡，一秒、一秒，细碎又漫长。
两人都没再说话。
那股情绪之后，沈初雪想的是，现在她哭得鼻子都红了，眼睛估计也有点肿，样子很难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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