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伯忠知道，在虞窈那个傻子心里，楚氏分量最重。
他同样也知道，楚氏把那傻子视为性命。
守在院门的小厮见侯爷过来，都吃了一惊，赶忙行礼问好。
侯爷与侯夫人感情不和，他们都以为除非侯夫人病死，虞侯肯定不会踏足这里。
这院内是孙嬷嬷上回来时，带着那婢女清扫收拾过的，整洁了很多。
卧房亮着灯，不时传来妇人闷声低咳。
虞伯忠闭目酝酿了片刻情绪，推门走了进去。
楚氏初时以为是婢女方竹，正要问什么事，不曾想撩开床帐见到的竟是让她恨入骨髓的男人。
这男人此次前来，不是对她趾高气扬地挖苦，反而眼眶通红，眼见有泪要落下来。
她一见他，便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来做什么？”楚氏声音很细弱，却很冷。
梁王发疯的消息，尚未能传到侯府这座偏僻的院子。
楚氏仍然沉浸在孙嬷嬷告诉她那不算喜讯的喜讯中——
梁王对她的窈窈有些情意，窈窈也不很讨厌梁王。
虞伯忠嘴唇发抖，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出口。
他“噗通”一声，竟然跪在了楚氏病榻前。
楚氏心里一惊，本就苍白的脸，此时全无血色。
“是不是窈窈出了什么事！”她扶着架子床，探出半个身子，急切地质问虞伯忠。
虞伯忠眼里准备妥帖的泪水簌簌落下来，他紧咬着唇，低着头不对视楚氏的眼睛。
“你快说啊，窈窈到底怎么了，要是我女儿出了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楚氏用力抓住虞伯忠衣领。
虞伯忠知道自己演得差不多了，他一头扑在楚氏的床榻上，痛苦道：“阿攸，我对不住你，都是我没有本事，我没能护住咱们的女儿。”
阿攸？
楚氏微微怔了怔，看向虞伯忠的眼神中生出些许茫然，旋即化作苦涩。
她姓楚名遇安，闺名知意，怎么会有阿攸之称？
料来眼前这与她结发为夫妻近二十载的男人，大概每日楚氏楚氏的叫，连她的名字都与外面那些莺莺燕燕记混了。
酸胀涌上心头，楚氏深吸了口气，冷冷道：“虞伯忠，你不用在这里假惺惺了，我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虞伯忠听出她语气不对，心里打鼓。
从前他这样都管用的，现在怎么……怎么没用了？
他抹掉脸上的泪水，仍是装作悲痛为自己辩解道：“其实我也不想窈窈嫁给梁王，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圣旨已下，我又岂能违抗？”
“虞伯忠，你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现在只问你，我女儿到底怎么了！”楚氏眸中翻涌的恨意，简直要食其肉啖其血。
虞伯忠竟被这妇人吓得脊背一冷。
他咽了咽唾沫，眼神躲闪，“梁王昨日在皇后宫中发疯，不仅断了瑄王两只手，还踹伤皇后，杀了好几个太监宫女。
今日本该是窈窈回门，可这孩子也没回来，我实在担心她。我想叫人拿你的信物去梁王府，就说你病重让窈窈回来看看，梁王总不会连人伦都不顾。”
楚氏听到梁王发疯杀人，想到她可怜的女儿独泠泠在那梁王府，早已六神无主。
那可是人称活阎王的卫昭，是发了疯连皇后皇子都不放过的疯子。
即便她相信孙嬷嬷的话，卫昭对虞窈有情意。
但男子的情意说变就变，况且还是一个情绪这么不稳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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