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今天的灯颜色好相似。
原来人要离开时总会先给信号，她总是那个留在原地，收拾残局的人。
——
下午5:27PM
ICU门突然开了。医生没有立刻说话，他把手套和防护服摘下，露出有些疲惫的脸，眼神仍然平稳：“……我们尽力了。”
走廊一下子比夜晚还安静。
李桔“嗯”了一声，像在接一通普通的工作汇报。
“谢谢你们。”她补了一句。
——
手续很快，市中心人满为患，流程从来高效。
死亡医学证明书，费用结算单，遗体转运安排。
护士把腕带剪下，放进透明袋里，又把少年常抱着的那个旧毛毯叠好，递给她。林一鸣默默去办太平间登记，把“告别式”的时间定在两天后上午。
天亮之前，冬天窗外第一缕阳光把走廊照得更冷。
李桔靠着扶手，低头在手机备忘录上写着：
1.医保结算：今日办
2.学校请假：今天联系
3.遗物：腕带，针卡，毛毯
4.火化：预约中
笔尖停了一秒，她在最底下加了一条
5. 活着
她关掉手机备忘录，像刚在会议室完成一份会议纪要。
——
下午6点PM，费用结算窗口。
财务把一沓账单推过来，她没仔细核对项目，只是把卡递过去。签下自己的名字。
指尖没抖。
走出缴费厅，风把她的头发从耳后吹下来。她把发丝别回去，然后才打电话给了备注李大志的人。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一阵，随后传出一串不耐烦的呵斥：“死了就死了，钱谁出？你自己看着办，我没钱。”
她“哦”了一声，电话挂断。
林一鸣站在她身后，没有追问。他看见她的背又挺得更直了。
傍晚。
住院部催促她收拾病床。她把李衡生前衣物一件件叠好，装进医院发的白色封袋，写上名字和日期。
袋口封住之前，她把那只旧衣兜里的硬币抠出来——一枚五角钱，擦得发亮，这是妈妈在第一次过年包饺子时，给他们包的“幸运币”。
“小衡，我先拿着。”她轻声说。
她没有留一滴眼泪，更没有抱着人嚎，也没有在手术室门口哭到断气地问：“为什么是他？”
她还有小衡的后事没做完。
肚子里还有宝宝，她不能倒下。
林一鸣把李桔送到家楼底下，并没有跟上去。他呆呆的站在楼下，看着她的灯亮着又灭了。
——
第二天他穿着一身黑衣，早早把车停在李桔家外巷子口，只身在李桔家楼下等着。李桔也穿着一身黑衣，手上拿着一个黑色文件袋。
她来到医院专门准备的告别式厅，看到少年化着妆，白白的脸上竟然有好久未见的血色，帅气的衬衣衬得他漂亮又阳光，只是，躺在布满鲜花的水晶棺里。
她呆站着，没什么表情，好像弟弟不是去世，只是睡了还没醒来。地上的元宝烧得很旺，她靠近时，甚至觉得冰冷的手还有些温暖。
告别室工作的几个保洁阿姨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怎么一个告别式，只有两个人参加啊，家里一个大人都没有。”
“你看那个女的是死者姐姐吧，一滴眼泪都没呢。好冷血。”
李桔抬起头，闭上了眼睛。
小衡，死亡不是生命的结束，遗忘才是。
——
很快当天死亡证明，火葬场，殡仪馆的事宜都办好了。
傍晚，她一身疲惫的抱着弟弟的骨灰回到单身公寓。
她请林一鸣进了屋，亲自煮了一碗面条端给了他。
“谢谢你，一鸣，我知道，都是你帮忙，我弟弟后事才安排这么顺利。”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17011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