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这太珍贵了……”王海涛有些动容。
“放在我那里，也就是堆在角落生灰。”李福生摆摆手，打断了他，“你用得着，就好。”
话说到这里，似乎该结束了。但老人却没有起身的意思，他双手紧紧握着那只水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上露出了更加复杂和艰难的神色。他几次张口，却又把话咽了回去，最终，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用一种近乎哀求的、低哑的声音说道：
“海涛……红梅错了，李家对不起你。这我知道，我比谁都清楚。我不敢求你原谅她，更没脸要求你什么……只是……只是看在你们过去……好歹夫妻一场的情分上，爷爷只求你一件事……”
他抬起头，浑浊的老眼紧紧盯着王海涛，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恳切：“将来……如果……如果红梅那孩子，真的到了走投无路、活不下去的那一步……求你……求你看在往日情分上，给她……留一口饭吃。别让她……饿死街头就行……”
说完这番话，老人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脊背都佝偻了下去，不敢再看王海涛的眼睛。
王海涛握着那份沉甸甸的文件袋，久久没有说话。工作室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如今却为了不肖孙女卑微祈求的老人，心中百感交集。有对老人的同情，有对往事的唏嘘，更有一种冰冷的清醒。
留一口饭吃？
他想起李红梅曾经的绝情和伤害，想起父母照片被摔碎时的刺耳声响，想起自己曾经那些被践踏的真心。
最终，他将文件袋轻轻放在桌上，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平静语气说道：“爷爷，您的心意我领了。这份资料，我会好好研读。时间不早了，我送您回去吧。”
他没有给出承诺。李福生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眼中最后一丝期盼的光也熄灭了，只剩下无尽的落寞和苍凉。他颤巍巍地站起身，没再说什么，只是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在王海涛的搀扶下，默默离开了工作室，融入了老街寒冷的夜色中。
同一天上午，李红梅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穿上衣柜里最好的一套职业套装，化了淡妆，试图掩盖住眼底的憔悴和睡眠不足的痕迹。她对着爷爷家那面模糊的旧镜子练习了几遍微笑，努力找回几分昔日的自信。今天，她要去面试一家中等规模的建材公司，应聘一个项目管理的中层职位。这是她破产后，投递了无数份简历后，得到的第一个像样的面试机会。
她告诉自己，必须抓住它。她还有爷爷要赡养，她不能一直这样沉沦下去。
面试地点在那家建材公司的会议室。面试官是公司的老板，一个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他翻看着李红梅的简历，又抬头打量了她几眼，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李红梅……红梅商贸……”他轻轻敲着简历，“哦——我想起来了！”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就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被那个叫什么赵志强的骗子，差点把公司都骗没了的红梅商贸吧？李总，幸会幸会啊！”
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夸张和讥讽，那声“李总”叫得格外刺耳。
李红梅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放在膝盖上的手悄然握紧，指甲陷进肉里。她强迫自己维持着镇定，挤出一丝笑容：“是的，那是我之前经营的公司，遇到了一些问题。所以我希望能在新的平台上，凭借我的管理经验……”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16964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