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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里顿时人仰马翻,哭喊声,求饶声,咒骂声乱成一团。

四姑妈跑得慢了些,被家丁一棍子结结实实地打在腿上,当即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逃出了侯府大门。

她趴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气势恢宏的府邸,眼中胀满了怨毒。

林小荷!

你给我等着!我定要让你身败名裂!

陆府书房。

青松的身影滑入,带进一丝深夜的凉气。

他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一丝激动。

“大人,全对上了。”

陆羽捻着棋子的手停在半空,只问:“说。”

“张文远尚书获罪前,圣上,也就是当年的太子,曾私下向张家提亲,求娶张如许小姐。”

这桩秘闻,与他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

“先帝震怒,认为太子沉迷女色,不思朝政。恰逢此时,边关递上那封所谓的‘通敌信件’,成了压垮张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羽缓缓转过身,眸光沉静,内里却已是惊涛骇浪。

“最关键的,”青松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图纸。

“小的找到了当年为皇家制器的老师傅,他画出了当年太子殿下赠予张小姐的定情信物——真是金丝荷花纹饰。这信物赠与了张小姐,其上,刻有一个极小的‘许’字。”

陆羽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他想起了荷娘。

想起了她纤细的身影,想起了她那双不属于一个卑微奶娘的倔强眼睛。

一个被诬陷的忠臣,一个被拆散的爱侣,一个本该是金枝玉叶,却流落乡野的女儿……

线索,在陆羽脑中彻底串联成线。

“大人,我们……”青松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知道这个秘密的分量。

“此事,到此为止。”陆羽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烧掉所有查案的痕迹,你,忘了今晚说过的一切。”

青松一愣,随即重重点头:“是!”

他知道,大人不是要放弃,而是要用最稳妥,也是最雷霆万钧的方式,来引爆这个秘密。

书房内,陆羽独自静坐,直到窗外天色泛白。

他猛地站起身。

不能再等了。

多等一日,荷娘便在那吃人的侯府里,多受一日的苦。

他换上朝服,玉带革履,往日温润的眉眼间,此刻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

天光大亮,文帝却一脸倦容。他没有批阅奏折,只是怔怔地看着墙上的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穿着杏色襦裙的少女,站在一株盛放的红梅树下,笑靥如花。

那是他心心念念了十五年的人。

一旁侍奉的老太监王德安,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又是这样。

每当圣上处理完棘手的朝政,或是夜深人静之时,总会看着这幅画出神。

画中人,是先帝钦点的罪臣之女,张如许。

是圣上至今都无法释怀的痛。

“陛下,礼部侍郎陆羽,求见。”殿外传来通报。

“陆羽?”文帝从画上收回目光,揉了揉眉心,“让他进来吧。”

陆羽此人,青年才俊,行事稳妥,他一向是欣赏的。

陆羽缓步走进御书房,行至殿中,恭敬下拜。

“臣,陆羽,叩见陛下。”

“平身。”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秋狝仪典之事,准备得如何了?”

“回陛下,诸事顺遂。”

陆羽站起身,却没有立刻汇报公务,而是沉默了一瞬,才缓缓开口。

“臣今日前来,除公务外,还有一桩……陈年旧事,想请陛下一观。”

王德安在一旁听得心头一跳。

只见陆羽从袖中取出一物,双手奉上。

那是一方丝帕,丝帕上,静静绣着一朵金丝暗纹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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