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阔用力甩开他，不自觉拔高了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她的身体一直有在调养！怎么可能……”
“因为她得了胰腺癌！晚期！”顾承屿厉声打断他。
时阔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僵在原地，瞳孔剧烈地震颤着。
“她得了胰腺癌，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没救了！”
顾承屿一把攥住时阔的衣襟，一字一句都透着无处发泄的愤恨。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死前狼狈的样子，不想接受任何人的怜悯！”
“所以她一个人偷偷跑去瑞士安乐死！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人见！要不是找不到人把她的骨灰带回来安置，她连我都不会告诉！”
时阔狠狠一怔。
他猛然想起了陈医生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起了她日益消瘦的身影，甚至她莫名决定提前结束协议……
原来，她早就规划好了一切。
这算什么？
时阔冷嗤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讽刺。
顾承屿盯着他，怒火与悲痛交织，猛地一拳狠狠砸在时阔脸上。
“砰！”
时阔手里的黑伞掉落在地，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衫。
他踉跄着偏过头，唇角破裂，渗出血丝，火辣辣地疼，却远不及心口钝痛。
时阔胸口起伏着，说不出一句话。
姜闻曦死了？
是不是就意味着，协议自动终止，他彻底自由了？
可为什么……他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甚至，心脏像是被挖空了一块，空荡荡的。
顾承屿声音沉痛而嘶哑，胸膛剧烈起伏着：“如果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窝囊废，当初我宁愿把她绑在身边一辈子，也不会答应她解除婚约！”
时阔没有说话。
他本可以潇洒地告诉他，这份婚姻，是姜闻曦强行绑来的。
不是他时阔求来的。
她的死活，他一点也不在乎。
一点也不！
可不知为何，这些话到了嘴边，却堵在喉咙里。
顾承屿冷冷瞥了他一眼，“废物，别来扰了小曦的清净。”
最后，他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眼神复杂难言，终究转身，大步消失在雨幕中。
雨，更大了。
冰冷地打在时阔身上，脸上，淌进眼睛里，一片刺痛的通红。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过了许久，才机械地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伞，却忘了撑开，只是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离开了墓园。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单元楼下，一个身影撑着伞焦急地等候在那里。
“学长！”宁小可看到他，连忙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担忧，“你去哪儿了？怎么浑身都湿透了？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
她走近了，才借着路灯看清时阔此刻的模样。
他头发凌乱，衣衫湿透紧贴在身上，脸颊一侧有着不正常的红痕和隐约的血迹。
宁小可吓了一跳，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时阔。
眼神空洞无光，仿佛失魂落魄。
“……她死了。”他喃喃开口，声音几乎散在风里。
宁小可一愣，正要问发生了什么。
就看见面前的时阔，身体猛地一晃，毫无征兆地，直挺挺地向前倒了下去。
“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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