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院墙上的牵牛花悄悄收起了紫色的喇叭。杨秀珍起身拉亮了廊下的电灯，昏黄的灯光洒在石桌上。罗建国望着母亲和妻子在灯下头碰头讨论习题的背影，母亲花白的发髻松了一绺，垂在耳边也顾不上捋，妻子纤细的手指在纸上写写画画，那本《代数》封面上的复杂公式，在灯光下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他突然站起来，大步走进屋里，来到妻子面前："芳芳。要不你也教教我。"
刘芳芳惊讶地抬头，灯光在她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建国，你..."
"我想通了。"罗建国挠挠头，军人的寸头上已经冒出青茬，"妈说得对，多读书总是好的。再说..."他难得地咧嘴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我媳妇要是成了大学生，我在营里也有面子不是？"
杨秀珍悄悄抹了抹额头的汗，起身道："我去下点面条，你们小两口好好商量。"她走向厨房，听见身后儿子压低声音说："芳芳，那道题该用什么公式啊..."忍不住抿嘴笑了。
夜色完全笼罩了小院，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偶尔的低声讨论。杨秀珍端着三碗凉面出来时，看见媳妇正耐心地给儿子讲解一个数学概念，而那个在训练场上威风凛凛的副营长，此刻像个学生一样认真点头。
杨秀珍慢慢地收拾着行李，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一件一件地放进布包里。这间大儿子罗建国家的小卧室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她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月，现在也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了。
“妈，您真的不多住几天了吗？”刘芳芳站在门口，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她看着杨秀珍忙碌的身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杨秀珍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微笑着对刘芳芳说：“不了，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呢。”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压低声音道：“再说了，我跟你说的那事，你可得放在心上啊。”
刘芳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连忙走到杨秀珍身边，凑近了一些，急切地问道：“妈，您真觉得高考会恢复吗？”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和兴奋。“嘘——”杨秀珍突然将食指竖在嘴唇前，示意刘芳芳不要出声，然后她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朝着门口张望了一下，确定门外没有人后，才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有错的，你就放心吧。等消息正式公布之后，你马上就去报名。到时候再看看是回家去参加考试呢，还是在这边考。如果是在这边考的话，那就由我来帮你带孩子，你就安心去考试好了。”
刘芳芳听了婆婆的话，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期待的光芒。她原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这样平淡无奇地过下去了，没想到婆婆竟然给她带来了这样一个好消息，这让她仿佛看到了一丝改变命运的曙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刘芳芳和杨秀珍对视一眼，都紧张起来。随着“咔嗒”一声，门被缓缓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罗建国身穿一身笔挺的军装，肩膀上还沾着训练后留下的尘土。他的步伐稳健有力，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坚定。
“妈，您这是收拾好了？”罗建国一进门，便看到母亲正坐在床边整理行李，他赶忙放下军帽，快步走到床边，仔细打量着母亲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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