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叫她！"刘芳芳几乎是喊出来的，"肯定是她又给小军用了什么土方法！"
但杨秀珍已经听到了动静，披着衣服站在门口。看到孙子的样子，她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怎么...怎么会..."
刘芳芳看都没看婆婆一眼，抱着小军就往外冲。罗建国赶紧跟上，回头对母亲喊了句："妈，您在家等着吧！"
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刺眼。医生听完症状描述，立刻安排拍胸片。结果出来后，医生的表情变得严肃："右肺有感染，需要住院治疗。"
刘芳芳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罗建国扶住她，自己的手也在发抖。
"怎么会...明明只是感冒..."刘芳芳喃喃自语，突然抬头盯着丈夫，"一定是妈又做了什么！"
护士给小军挂上吊瓶，孩子微弱的哭声像刀子一样剜着刘芳芳的心。她守在病床边，一遍遍用温水擦拭儿子滚烫的身体。罗建国办完住院手续回来，脸色凝重。
"我问妈了，她说..."他犹豫了一下，"她说给小军喝过一种草药汤..."
刘芳芳猛地站起来，眼睛里燃烧着怒火："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尖锐，"要是小军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杨秀珍坐在客厅里，手中的茶杯早已凉透。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儿子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回响："肺炎...住院...都怪你..."
最后三个字像锤子一样砸在她心上。她想起小军被抱走时通红的小脸，想起儿媳眼中的恨意，突然感到一阵窒息。
窗外，东方已经泛白。杨秀珍机械地站起来，开始收拾小军的衣物和玩具。当她叠到那件小军最喜欢的蓝色毛衣时，手突然停住了——这件衣服是她亲手织的。
一滴泪水落在毛衣上，很快被毛线吸收，只留下一个深色的圆点。
但现在，她引以为傲的经验却差点害了孙子。
医院走廊上，杨秀珍拎着保温桶，脚步沉重。病房门半掩着，她看到刘芳芳正俯身在病床上，轻声哼着儿歌。小军似乎睡着了，脸色比昨晚好多了。
杨秀珍站在门口，突然没有勇气进去。她轻轻放下保温桶，里面是她熬了一早上的白粥——用最科学的方法，严格按照护士说的，煮开后小火熬足一小时，什么药材都没加。
"妈？"罗建国从走廊另一端走来，手里拿着药袋。
杨秀珍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我...我来看看小军...带了粥..."
罗建国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和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进去吧，芳芳现在冷静些了。"
病房里，刘芳芳看到婆婆，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当她注意到老人通红的眼眶和小心翼翼的姿态时，紧绷的表情稍稍缓和。
"小军...好点了吗？"杨秀珍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退烧了。"刘芳芳简短地回答，眼睛始终没离开儿子。
杨秀珍站在病床另一侧，颤抖的手想摸孙子的脸，又缩了回来："我...我问过医生了...那草药确实不能随便给孩子喝..."她的声音哽咽了，"对不起...奶奶错了..."
刘芳芳抬起头，惊讶地看到婆婆脸上滚落的泪水。这个一向倔强的老人，此刻佝偻着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妈..."刘芳芳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所有的愤怒和指责都卡在喉咙里，最后只变成一声叹息，"小军会好的。"刘芳芳的话音刚落，病房里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一把小锤子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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