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语晴看着他：“你还行吗？”
“行。”铁蛋抹了把脸，“再来。”
他伸手去拿第三根针。
手指刚碰到针盒，右眼一阵剧痛。
一滴血从鼻孔流出，滑过唇边。
他抬手擦掉，低头继续拿针。
谢语晴看见了，想说什么，最终没开口。
铁蛋捏住第三根银针，对准谢父背部至阳穴。
呼吸放慢。
手臂抬起。
针尖离皮肤还有半寸时，玉坠突然剧烈发烫，像烧红的铁块贴在胸口。
铁蛋动作一顿。
他知道这是预警。
但他没撤手。
针，还是扎了下去。
针扎进至阳穴的瞬间，铁蛋的手指抖了一下。
不是因为谢父的身体反应，而是他自己右眼深处炸开一道火线。那感觉像有人拿烧红的铁丝捅进眼球，顺着神经一路烫到脑仁。他咬住后槽牙，没动，任由银针稳稳沉入皮肤三寸。
血从鼻孔里流出来，一滴，落在谢父手背上。
温的。
他眼角余光扫到谢语晴往前迈了半步，鞋尖停在离他左脚两寸的地方。她盯的是他的脸，更准确地说，是他的右眼。
他知道那只眼睛现在一定不对劲。胀、烫、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爬。可他不能低头看，也不能抬手碰。
拔针。
动作要快，要稳，要像什么都没发生。
他把银针收进盒子里，顺手抹了把嘴，袖口擦过唇边，把血带走了。然后咧了下嘴，露出虎牙：“没事，最近熬夜，上火。”
谢语晴没说话，但目光没移开。她的手指微微张开，像是想碰他肩膀又收了回去。
铁蛋转身去收拾药包。帆布包拉链有点卡，他用力一拽，才拉开。其实他是故意慢下来的。左手趁机按在眉心，压住那股越来越强的灼痛。
玉坠贴着胸口，烫得像块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炭。
“小崽子！你疯了？！”残魂的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开，“九次！老子说了每天只能用九次！你他妈用了多少？你自己数过没有？”
铁蛋没回应。
“右眼已经裂了！再撑下去，明天你就成独眼龙了！到时候别说救人，你自己都得趴下！”
他把空针盒塞进包里，动作利落。
“你以为你是铁打的？你祖宗都没你这么糟蹋自己！刚才那一针，你是真不怕死啊？命格蛊能反噬，你也敢硬接？你当自己是神仙？”
铁蛋拉上背包拉链，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十点十七分。
他迈步往门口走。
谢语晴还在原地站着，眉头皱着。
“我走了。”他说，“明天再来。”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铁蛋走出主卧，关门时听见身后床单轻微响动。谢父没醒，但呼吸比之前稳了些。至少蛊虫暂时被压住了。
走廊地毯厚，踩上去没声音。
他一步步往下走，右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紧紧攥着玉坠。温度还是高，但他用自己的体温去压，像小时候祖父教的那样——烫伤要用热敷逼毒。
残魂骂了一路，从“不知死活”到“蠢得冒烟”，再到“老子当年要是有你这么个徒弟，早一针扎死你了”。
铁蛋一句都没回。
他知道对方为什么急。
不是怕他死。
是怕他死了，这具身体里的传承就断了。
玉坠是钥匙，他是锁，两者缺一不可。残魂就算再嫌弃他，也不会看着他崩。
所以它骂得越凶，说明情况越糟。
楼梯走到一半，鼻腔又涌出一股温热。他仰头，咽了下去。味道腥，带着铁锈味。
客厅没人。
管家不知道去哪儿了。茶几上还放着那个瓷瓶，胎发粉没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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