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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拒绝。

走到桌前坐下,抽出一张白纸,提笔就写。

当归、黄芪、茯苓、川芎……

写到第三味药时,手抖了一下。

“当归”两个字,变成了“归当”。

他自己看见了,没改。

谢语晴站在旁边看着,眉头越皱越紧:“你字这么丑就算了,药名还能写反?你是医学生还是抄经的?”

铁蛋放下笔,活动了下右手手指:“字丑是手抖,写反是有意。”

“哦?”谢语晴冷笑,“那你给我解释解释,‘归当’是哪门子药材?药典里有这味药吗?”

“没有。”铁蛋抬头看她,“但蛊虫认这个。”

谢语晴愣了一下。

铁蛋继续说:“命格蛊怕逆理。它靠的是规矩、秩序、血脉正统这套东西活着。我把药名反过来写,等于在它的规则里撕一道口子。它会犹豫,会乱,趁这时候下针,才能破根。”

谢语晴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问:“你之前是不是早就知道换命的事?”

“我不知道。”铁蛋摇头,“但我见过类似的阵法,在黔东南一个寨子里。孩子夭折,族老用死婴命格续活人,结果三年后全家暴毙,尸体被虫啃成骨架。”

谢语晴没说话,低头又去看那张药方。

“归当”两个字歪歪扭扭,墨迹晕开,像是小学生写的。

可她想起管家跪在地上说的话——“邪医用药,逆理而行”。

她没再争。

而是伸手把药方拿起来,折了两下,塞进了西装内袋。

动作很轻,像藏一份机密文件。

铁蛋看着她这个动作,没阻止。

他知道,这一折,代表她开始信了。

哪怕只信一点点。

“你可以不信。”他说,“我不需要你懂。你只需要做到三件事:别让人进主卧,别请别的医生,别对外联系。”

谢语晴抬眼:“如果我做不到呢?”

“那就等死。”铁蛋收起针盒,放进帆布包,“你爸撑不过七天,你也快了。牵命蛊已经开始吸你的气运,再拖下去,你会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躺在棺材里,睁不开眼。”

谢语晴瞳孔缩了一下。

她确实做过这个梦。

昨晚。

而且不止一次。

但她没表现出来,只是冷冷地说:“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看到他有变化。心跳强一点,脸色好一点,随便什么都行。不然——”

“不然你就让我消失。”铁蛋接话,“这话你上回说了。”

谢语晴一顿。

她记得自己说过。

但没想到他会直接提出来。

两人对视几秒。

谁都没退。

最后是谢语晴先移开视线:“管家会带你去客房休息。明早八点,我在这里等你。”

说完转身就走。

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里渐渐远去。

铁蛋站在原地没动。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右眼火辣辣地疼,眼前一阵阵发黑。他从包里摸出一颗黑色药丸,干咽下去。喉咙里立刻泛起一股苦味。

玉坠贴着胸口,温温的,不再发烫。

耳边也没响起残魂的声音。

安静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写的药方。

“归当”两个字确实丑,但他故意写成这样。

真正的药引不是当归,是谢家祖坟东侧第三棵柏树下的胎发粉。那玩意不能写下来,写了会被追踪咒感应。所以他用错字打掩护,真懂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暗号。

门外传来轻微响动。

管家探头进来,脸色 still 发白:“铁医生……我带您去休息?”

“嗯。”铁蛋背上包,“你给我的瓷瓶,我收着了。”

管家一僵,随即点头:“只要……能救小姐。”

铁蛋没再多问。

跟着他走出主卧,穿过长廊。

客房在二楼拐角,不大,但干净。管家放下毛巾就要走,铁蛋忽然叫住他:“摄像头是谁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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