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没回头。他知道是谁的车。
他加快脚步，转入一片老居民区。这里路灯坏了好几个，路面坑洼。他踩着砖缝走，脚步轻得像猫。
车停了。没人下车。
他继续往前，穿过两条街，终于看到东山入口的石牌坊。夜风吹得树叶沙沙响，远处山顶隐约有灯光。
他停下，从包里掏出那张烫金名片，再看一遍地址。
江城东山别墅区18号。
他把名片撕成两半，一半扔进路边垃圾桶，另一半塞进嘴里嚼碎，咽了下去。
这是规矩。进别人地盘之前，不能留任何能把人引过去的线索。
他抬头看了眼山顶。谢家大宅就在那儿。
他迈步往上走。
山路陡，杂草丛生。他走得不快，但一步没停。右眼时不时抽痛一下，提醒他昨晚透支的代价。
走到半山腰，他忽然停下。
左手银针无意识转了一圈。
他闻到了。除了潮湿的泥土味，还有淡淡的香灰味——和名片上的味道一样。
引魂香，还在烧。
他继续往上走。
山顶灯火通明。一座三层欧式别墅矗立在平台中央，外墙爬满藤蔓，门前两尊石狮蹲着，眼睛像是涂了红漆。
铁蛋站在铁门外，抬头看着门牌。
18号。
他伸手推门。
门没锁。
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他跨进去，脚步落在石板路上。院子里静得很，连虫鸣都没有。
正厅大门虚掩着，透出昏黄的光。
他走近，伸手搭在门框上。
屋里传来低低的诵经声，还有香炉里炭火噼啪的响动。
他一脚踏进门内。
地上铺着红毯，一直通向客厅中央。那里摆着一张雕花木床，床上躺着个老人，脸色青灰，鼻孔插着氧气管。
床边站着个穿黑袍的老头，手里拿着一支燃着的香，正往老人脸上轻轻拂动。
香头冒着青烟，烟缕扭曲，竟在空中凝成一个小小的骷髅形状。
铁蛋站在门口，右手缓缓从口袋里抽出一根银针。
铁蛋站在客厅门口，手还搭在门框上。那支抵住他后脑的枪没有挪开，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像条毒蛇的信子。
他没动。
右眼突然抽了一下，视野里谢父头顶的血色漩涡还在转，金光越来越弱。那不是命格，是有人在抽他的命气当燃料。
“你是谁？”谢语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得像冻过的刀片。
铁蛋左手一转，一根银针滑进指缝。他没回头，只说：“你爸的命快烧没了。”
谢语晴冷笑：“少装神弄鬼。我爸只是昏迷，医生说能救。”
“医生？”铁蛋终于转身，正对枪口。灯光下他眼睛一金一黑，看得谢语晴手指微颤。“你请的那是招魂的，不是治病的。”
她眯眼盯着他：“你知道引魂香？”
“不止。”铁蛋抬手，银针在指尖转了一圈，“我还知道你现在每天晚上都会梦见自己从楼上摔下去，醒了心跳快得像要炸开。”
谢语晴瞳孔猛地一缩。
她没说话，但握枪的手松了半分。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谢明远穿着拖鞋冲下来，头发乱糟糟的，手里还抓着手机。
“姐！别开枪！”他一把推开枪管，“这是铁蛋！我存了他七百个施针视频的那个‘邪医’！我爸只有他能救！”
谢语晴皱眉：“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铁蛋打断，“但我认识你手腕上的青线。”
两人同时低头。
谢语晴内侧手腕有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青纹，弯弯曲曲像虫爬。
“牵命蛊。”铁蛋说，“你们家有人拿你当祭品，把你命格连进阵法里，替你爸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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