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078682" ["articleid"]=> string(7) "6199163" ["chaptername"]=> string(7) "第6章" ["content"]=> string(2472) ",油污、饭菜和雨水混在一起,四处横流,散发着古怪的气味,电动车的后视镜也碎成了几片,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生活。

他趴在水洼里,手肘和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冰冷的雨水和温热的泪水混在一起,糊了满脸,视线模糊地看着手机上因超时和餐损被平台扣除的费用提示,那鲜红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

这碗完全靠年轻、速度、灵活和充沛体力去拼抢的饭,他这具被多年伏案画图和有限的工地管理磨砺得僵硬、不再年轻、且刚刚经历过重体力活考验的身板,实在是吃不下,也吃不起这碗青春饭了。

最终,似乎只剩下网约车这一条路,看起来是最后的选择了。

那辆用来代步的、车漆已经有些斑驳的旧国产轿车,成了他移动的囚笼,也是他暂时逃离家庭低气压的、可怜的避难所。

他把自己像零件一样焊在驾驶座上,一天强迫自己跑足十五六个小时。

城市的道路网络,曾经是他图纸上精心设计、计算、优化过的血脉和脉络,如今却是他疲于奔命、却总也绕不出去的、巨大的钢铁迷宫。

早高峰的拥堵能把人逼疯,车流像黏稠的、凝固了的沥青,只能以厘米为单位缓慢蠕动,寸步难行,计价器上每一秒跳动的等待时间都像是在灼烧他本已干瘪的钱包;深夜的醉客,吐得车里一塌糊涂,酸臭熏天,弄脏了座椅,还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他得赔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一遍遍地说“对不起,是我的错”;平台的抽成规则复杂得像天书,还时常暗中变动,贪婪得像吸附在血管上的水蛭;油价每涨一毛钱,都像在他早已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上又用力拧紧了一圈,让他感到一阵阵眩晕。

他学会了把所有属于“张志强”、属于“张工”的委屈、不公、愤怒和疲惫都死死压住,换上一种麻木的、职业性的微笑,把那个曾经在工地上挥斥方遒、在技术问题上说一不二的自我彻底埋藏进心底最深处,只剩下一个最原始、最强烈的念头在支撑着他:跑,不停地跑,踩下油门,跑出今天的流水,才能稍微靠近那每个月固定到来的、如同索命符一般的月供,让那根绞索不至于立刻勒断一家人的脖子。

但四"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154477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