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大成子吗？"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程庆明抬头，看见两个年轻人掀帘进来。走在前头的戴眼镜，文质彬彬的，手里还抱着个用布包着的长条形物件；跟在后面的高个子，穿着件军绿色的旧棉袄，肩膀宽得像座山，脸上却带着股没精打采的蔫劲儿。
"许成？"苏振海眼睛一亮，"你咋在这儿？"
戴眼镜的许成笑着走过来："这不看建军郁闷，带他来喝两杯。"他指了指身边的高个子，"给你们介绍下，我发小林建军。"又转头对林建军说，"这是程庆明，苏振海，都是我同学。"
林建军扯了扯嘴角，算打了招呼，眼神却飘着，没个落点。
苏振海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桌子："坐呗，正好凑一桌。"
许成也不客气，拉着林建军坐下，把怀里的布包往桌上一放，露出里面的东西——竟是个半旧的青铜爵，绿锈斑斑的，看着像老物件。"刚从潘家园淘的，你看这包浆，是不是像商代的？"
"就你能。"苏振海白了他一眼，"喝酒都带着你的破烂。"
"这叫古董，懂不懂？"许成宝贝似的把青铜爵收起来，"将来我要开个古董店，让老外都来咱这儿淘宝贝。"
程庆明没心思听他们聊古董，他注意到林建军一直没说话，只顾着闷头喝酒，眉头皱得像拧在一起的麻绳。"你也有烦心事？"他忍不住问。
林建军灌了口酒，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闷闷的："体检没过，当不了兵。"
程庆明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他看着林建军高大的身板，很难想象这铁塔似的汉子会体检不过。
"可不是嘛。"许成叹了口气，"建军祖背都当过兵他爷是老红军，他爸林铁军是军区首长，家里三个哥哥，不是搞航母就是搞科研，就他一门心思想当兵，结果......"
"结果心脏有点早搏，医生说不行。"林建军把酒杯往桌上一墩，"我爸当年在朝鲜战场上跟美国鬼子拼过刺刀，我大哥建海说美国有航母，咱就造自己的航母，现在在造船厂搞研发；我二哥建才研究化工材料，说要让咱的战斗机飞得更快；我三哥建国更厉害，进了特种部队当营长，那可是我爸当年看着美国搞特种部队，自己拍板组建的！就我......"
他没再说下去，抓起酒瓶又倒了一杯。程庆明看着他，突然觉得心里那点憋屈好像找到了同伴——原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梦想跟前栽了跟头。
"你爸没说啥？"程庆明问。
"我爸就说了句条条道都能为国家出力。"林建军苦笑，"可我就想扛枪杆子，不想搞别的。"
许成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钻牛角尖了。你忘了咱小时候去煤矿玩，你说那黑煤块能烧出光来，比炸药还厉害？要不......你去搞煤矿？"
林建军愣了一下："搞煤矿？"
"对啊。"许成眼睛亮了，"国家现在搞建设，缺煤缺油的。你看庆明，他哥去当兵，他不也想着去油田开车？咱换个地儿，照样能跟老外较劲。"
程庆明心里一动，突然想起前几天去陕北拉货，看到勘探队在打井，许成说那底下可能有大油田。他看向苏振海："你不是说玉石能换钱吗？"
苏振海挑眉："咋了？"
"咱不如打个赌。"程庆明端起酒杯，"将来我搞石油，建军搞煤矿，振海搞玉石，大成子搞古董，看谁能把事业做最大，看谁能挣更多老外的钱，给咱国家添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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