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相信那张照片，没有相信周铭的挑拨。
他相信的，是刚刚与她共同经历的那场战争。
一股汹涌的、难以言喻的热流冲垮了林知意心中的寒意与恐惧，让她眼眶瞬间湿润。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陆延昭抬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过她眼角即将溢出的湿意，动作与他眼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冷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守护进程，林知意。”他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笃定，如同最终的系统确认音，“你的核心代码，在刚才的反制战中，已经通过了最高级别的压力测试和完整性验证。”
他放下手，目光再次投向屏幕上那个依旧被隔离、但内部混乱正在逐渐平息的科研船服务器模型，眼神恢复了绝对的冷静与掌控力。
“至于周铭，和他背后的阴影……”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冰冷，“他们会明白，试图攻击一个已经完成深度绑定、并且加载了最高权限守护进程的系统，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捕蝇草”已经闭合。内部的消化，只是时间问题。
他操作平板，调出了“捕蝇草”行动的最终状态报告。报告显示，目标服务器已彻底瘫痪，所有活跃进程被清除，物理隔离持续生效。同时，报告末尾，多出了一行新的、加密等级更高的提示：
检测到优先传输数据包已被成功拦截并替换。诱饵程序“镜像迷宫”已植入目标备用信道。等待下一步指令。
陆延昭看着这行提示，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冰冷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他转头，看向身旁情绪尚未完全平复的林知意，向她伸出了手。不是之前的紧握，而是一个邀请的姿态。
“内忧外患暂平。”
“现在，是时候处理一下，我们系统内部，那个关于‘旧照片’和‘初始动机’的……历史遗留bug了。”
他的眼神，不再有质疑，只有一种纯粹的、等待与她共同修复的专注。
陆延昭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像一个等待握手的系统调用。他眼神里的专注，驱散了最后一丝因周铭信息带来的冰寒，但也带来了另一种压力——关于“历史遗留bug”的修复，意味着他们要共同面对那段被刻意掩盖、或至少是被片面呈现的过去。
林知意看着他的手，没有立刻去握。她需要先理清自己混乱的“系统日志”。
“在……修复bug之前，”她抬起眼，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一丝不容回避的认真，“我需要最高权限，访问你的部分‘底层日志’。”
她指的是，关于他如何“发现”那张照片，以及周铭在其中扮演的确切角色。这是重建信任基石必须的数据交换。
陆延昭的手缓缓放下，他没有丝毫意外，点了点头。“合理请求。”他走回自己的电脑前，操作了几下，将屏幕转向她。上面不是代码，而是一段类似日记的、条理清晰的文字记录，时间戳是八年前。
日志片段 - 陆延昭 - 8年前 - 秋
· ……课题瓶颈持续。午后，习惯性前往计算机中心三楼东侧楼梯转角（该区域信号干扰较少，利于思考）。
· ……发现常驻位置被占据。女性，陌生，抱膝靠窗坐于地面，膝上摊开《CSAPP》（注：《深入理解计算机系统》），正对浮点数章节蹙眉。姿态专注，与环境隔离感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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