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067659" ["articleid"]=> string(7) "6197087" ["chaptername"]=> string(8) "第20章" ["content"]=> string(4082) "

夜,深得像一口倒悬的古井。

栖梧阁内,烛火摇曳,光晕在墙上投下孤影。

拂尘端坐于蒲团之上,一袭素衣如霜雪般冷寂,双目微阖,指尖轻捻佛珠,口中低诵《安魂经》。

经文如细流,在这铁锁封窗的死地中缓缓流淌,仿佛能涤净尘世冤魂的执念。

可她的心,早已沉入深渊。

灯油将尽,火苗忽明忽暗,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啃噬。

拂尘缓缓睁眼,目光落在那盏青铜古灯上——那是她入宫时带入的旧物,据说是母亲遗物,灯身刻着细密的符文,守陵人称之为“引魂灯”。

她不动声色地站起,故意踉跄一步,手肘轻撞灯台。

“哐”地一声,灯盏倾倒,残油泼洒在青砖之上,火光骤灭。

门外立刻传来急促脚步,两名送饭宫婢推门而入,一人捧着新灯,一人提着油壶。

她们动作利落,眼神却不敢与拂尘对视。

拂尘低头垂泪,声音轻颤:“夜里……太黑了,我怕。”

宫婢低声应诺,迅速换上新灯,倒入灯油。

拂尘垂眸,目光如针,扫过那壶新油——就在油面将满之际,一丝极淡的紫絮悄然浮起,如烟似雾,转瞬即隐。

魇藤灰。

她心头一凛,却面上不动分毫。

这种毒灰,只产于皇陵深处阴脉交汇处,燃之无味,却能引动人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执念,使人幻见亡者,神志错乱。

七年前栖梧阁旧案,便是以此法逼疯一名老妃,再以“疯癫惑主”定罪,活活焚于冷院。

如今,孙德全故技重施。

拂尘缓缓跪坐回蒲团,待宫婢退下,铁链重新锁死门窗,她才缓缓抬手,从袖中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轻轻探入灯油。

银针入油,无声无息。

她屏息凝神,以《冥祀录》所载“闭息凝神法”护住心脉,指尖微颤,缓缓搅动。

油面泛起涟漪,那抹紫絮竟如活物般游走,渐渐凝聚。

她取出暖玉灯,置于灯盏下方微烘。

热气升腾,油面竟开始泛出奇异光泽——

一道轮廓,缓缓浮现。

半张人脸。

苍白、扭曲,双目紧闭,唇角却似在无声呐喊。

那眉骨的弧度,那额角的疤痕,拂尘一眼便认出——是父亲。

她指尖骤然收紧,银针几乎刺入掌心。

守陵人有秘法:以血油映魂,可显执念未散者之形。

此法非为通灵,而是借人心至痛至怨之刻,引魂残留之气,显其未尽之言。

父亲……死于七年前那场大火。

她亲眼看见他被锁在祠堂,火舌吞没了他的呼喊。

可如今,他的魂竟显于灯油之中?

难道……他还有话未说?

拂尘闭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

她不能乱,一乱,便是死局。

她重新翻开《安魂经》,指尖抚过那页写着“魂归故土,钥启幽门”的纸页——玉珏就藏在其中。

她早知这玉珏不简单,母亲临终前死死攥着它,说:“它不是信物,是钥匙。”

开钥匙,开什么门?

她缓缓睁眼,望着灯油中那半张脸,声音极轻,如风拂尘:

“父,您要我说什么?”

无人应答。油面的人脸依旧凝固,仿佛在等待某种回应。

拂尘却已明白——孙德全不会无端禁她。

他怕的,不是她查旧事,而是她触到了某个不能碰的真相。

她低头,目光落在袖中玉珏上。

温润的玉面,裂为两半,断口如刀削。

守陵人世代相传,双玉合璧,方可启幽门。

可她手中,只有一半。

另一半……在何处?

翌日清晨,宫婢照例送饭。

拂尘坐在榻边,双肩微颤,目光涣散,口中喃喃:“爹……你别走……谁要点燃长生香……谁要拿我祭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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