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忌辰前夜，沈云裳在灯下研读那本残缺日记。油灯爆了个灯花，将"药胎"二字映得忽明忽暗。她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难以想象这里曾经孕育过什么——如果那能称之为"孕育"的话。
窗外传来三声猫头鹰的啼叫。沈云裳迅速藏好日记，袖中银针已滑至指尖。窗棂无声开启，一个黑影翻入室内，带着夜露与铁锈的气息。
"殿下夜闯后宫，未免有失体统。"沈云裳的针尖对准黑影咽喉。
萧承弈从阴影中走出，月光照亮他半边苍白的脸。与往日不同，今日他未着华服，而是一身夜行衣，心口处的布料微微隆起，显然包扎着伤口。
"沈姑娘好警觉。"他轻笑，随手抛来个物件，"接着。"
沈云裳接住那沉甸甸的东西——是把通体乌黑的匕首，鞘上缠着金丝，柄端嵌着颗赤红宝石。她刚触到宝石，守宫砂就猛然刺痛起来。
"这是..."
"谢容娘娘的旧物。"萧承弈自顾自倒了杯冷茶，"刀身淬了骨生花，见血封喉。刀柄暗格里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沈云裳旋开刀柄，掉出张薄如蝉翼的纸条。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路线图。
"巫医族的密文。"萧承弈突然咳嗽起来，指缝渗出金血，"裴怀恩找了十年..."
沈云裳将纸条凑近烛火，高温下浮现出几行朱砂小字："冰魄三块，南斗为引。双生非蛊，换命为真。"
"三日后太子大婚，裴怀恩准备在那日动手。"萧承弈突然抓住她手腕，"我需要你的血做药引，压制火焰蛊。"
沈云裳试图挣脱，却发现他掌心烫得吓人。月光下，萧承弈衣襟微敞，露出心口那个火焰形印记，此刻正诡异地泛着红光，像真正的火焰在皮下燃烧。
"凭什么？"她冷声问。
萧承弈从怀中取出块黑玉令牌拍在桌上："黑甲卫三分之一的调令。换你每月一滴心头血。"
令牌上刻着北斗七星，其中三颗星的位置镶着细小血玉。沈云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萧承弈竟要将自己三分之一的兵权交给她！
"殿下高看我了。"她将令牌推回去，"一滴血换三百精兵？"
"不是换兵。"萧承弈金瞳灼灼，"是换一个手刃仇人的机会。"他忽然解开衣带，转过身去，"看清楚了。"
沈云裳倒吸一口冷气。萧承弈的后背布满纵横交错的疤痕，最新的一道还在渗血。而在这些伤痕之上，有个拳头大小的烙印，依稀可辨是个"裴"字。
"裴怀恩的杰作。"萧承弈声音平静得可怕，"每次取血后，他都会用烙铁止血。这还只是看得见的伤。"
沈云裳鬼使神差地抚上那道最新伤口。指尖触碰的瞬间，萧承弈肌肉紧绷，而她守宫砂处的灼痛突然减轻。
"你的血..."萧承弈转身，眼中金光大盛，"对我有安抚作用。"
沈云裳突然明白了这场交易的真正意义。她沉默片刻，解开腰间系带，露出左侧髋骨上方——那里有个丑陋的烙印："罪臣之女，永世为奴"。
"沈家满门抄斩那日烙的。"她平静地说，"我们两清了。"
两人在烛光中对视，谁都没有先移开目光。窗外飘来乌云，遮住月亮，室内顿时暗了下来。黑暗中，萧承弈的心口印记与沈云裳的守宫砂竟同时发出微光，在空气中投下交错的影子。
"子时三刻，月圆之时。"萧承弈突然说，"取血效果最佳。"
沈云裳拿起匕首，在掌心划了道口子。鲜血涌出，却不是常见的红色，而是带着金丝的诡异液体。她将血滴在茶盏里，又加入少许药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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