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大火的第三日，沈云裳在太医院后院晾晒药草。午时的日头毒辣，她却戴着厚实的棉布手套——自那夜从火场逃生后，她的指尖碰到任何金属都会留下灼痕。
"云裳。"陆临匆匆走来，官袍下摆沾着新鲜血渍，"皇上又发丹毒了，要取三殿下的血做药引。"
沈云裳手中药筛一颤，几粒当归滚落在地。她想起萧承弈心口那个火焰形的金色印记——取血意味着要刺穿蛊印。
"师父不是说...火焰蛊患者的血有剧毒吗？"
陆临左右张望，压低声音："裴怀恩献了个古方，说以血亲心头血为引可解毒。皇上信了，刚下旨让三殿下入炼丹房。"他顿了顿，"你备些止血散，随我去候着。"
沈云裳的守宫砂突然刺痛起来。她借口取药回到厢房，从床底暗格取出谢瑶真给的肚兜。三日来她反复检查，这看似普通的婴儿衣物上除了金线绣的火焰纹和"弈"字外，再无特别。
"除非..."
她点燃蜡烛，将肚兜悬在火焰上方三寸处。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金线遇热变色，逐渐显现出山脉与河流的轮廓！最北端还标着个小字："谢"。
"北疆布防图！"沈云裳险些打翻烛台。这是谢家旧部的势力范围，难怪裴怀恩搜遍皇宫也要找到它！
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云裳匆忙藏好肚兜，抓起药箱出门。刚迈过门槛，手腕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扣住。
青栀不知何时站在廊下，嘴唇翕动却无声——她又在装哑。她塞给沈云裳一个油纸包，比划了个"三"的手势。
纸包里是颗琥珀色的药丸，闻之有松香混着血腥气。沈云裳瞬间明白：这是用火灵雀的血丸配制的，专门克制火焰蛊！
"萧承弈今晚会毒发？"她低声问。
青栀点头，又做了个月亮的动作。沈云裳心头一紧——月圆之夜，正是巫医族血脉力量最强的时候，也是双生蛊最活跃的时刻。
......
炼丹房比沈云裳想象的更阴森。九尊新铸的丹炉按北斗九星排列，中央是个白玉祭坛。皇帝萧景珩披发赤足坐在坛上，胸前衣襟大开，露出心口处已经溃烂的火焰胎记。
"裴氏血脉，见火现形..."沈云裳想起密信上的话。那胎记边缘渗出黄脓，分明是巫术反噬的征兆。
"臣妾参见皇上。"苏挽意带着两个嬷嬷进来，身后跟着被铁链锁住的萧承弈。他仅着白色单衣，心口处的衣料已被剪开，金色蛊印在昏暗室内幽幽发亮。
沈云裳垂首站在陆临身后，余光却瞥见裴怀恩的白骨手指正摩挲着一把金刀——刀柄铸成凤吞龙首的造型，正是祭祀用的礼器！
"开始吧。"皇帝声音嘶哑。
裴怀恩举刀走向萧承弈。铁链哗啦作响，萧承弈突然抬头，金瞳直视沈云裳："儿臣请父皇开恩，准沈姑姑递杯水来。"
皇帝浑浊的目光扫过来，沈云裳立刻跪下："奴婢...奴婢怕血..."
这怯懦模样取悦了皇帝。他挥挥手："准了。"
沈云裳颤抖着捧茶上前，借衣袖遮挡将琥珀药丸塞进萧承弈掌心。他指尖在她手腕内侧轻划三下，是黑甲卫的暗号。
"啊——！"
金刀刺入心口的瞬间，萧承弈的惨叫震得丹炉嗡嗡作响。沈云裳看见他的血不是红色，而是诡异的金色，顺着刀槽流入玉碗，与皇帝溃烂处的脓血混在一起。
"以子之血，续父之命..."裴怀恩念念有词。那碗血水被倒入丹炉，炉火顿时蹿高三尺，火焰中浮现出扭曲的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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