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垃圾站亮着惨白的光，像块被遗忘的舞台。勤勤抱着空铁盒站在阴影里，看母亲跟管理员争执，她的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玻璃：“这可是重金属！有辐射！必须单独处理！”管理员叼着烟卷，不耐烦地挥挥手，把那个印着“可回收”的蓝色垃圾桶踢到她脚边。铁盒内壁还残留着金属的凉意，勤勤摸了摸口袋，里面藏着张最普通的塑料卡——是多多临走时塞给他的，卡面上画着只咧嘴笑的小熊。
远处传来谁家的空调外机启动的声音，嗡嗡地搅着夏夜的闷热。勤勤抬头望了望自家窗户，那扇亮着灯的窗，像只不眨眼的眼睛，正盯着他手里空荡荡的铁盒。他突然想起多多勾着他小指时说的话：“明天咱们用塑料卡赢回来，让他们瞧瞧。”风从垃圾站的铁栅栏钻进来，吹得他后颈的冷汗凉丝丝的。
路灯把母子俩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勤勤摸着裤兜里最后一张辣泡卡，母亲胎膊下夹着鼓囊囊的塑料袋，里头金属卡片碰撞出细碎的声响。
“张崔辉!”勤妈猛地转身，镶水钻的塑料发卡在路灯下反光，“你爸教你的歪理当我耳背?"指甲指着儿子鼻尖，“用钨钢卡怎么了?甭管黑猫白猫，抓着老鼠就是好猫!”
勤勒盯着母亲翻飞的碎花袖口，挂脖的铜匙链勒得锁骨生疼 。公交此牌广告灯箱映出"重点初中冲刺班"的字样，在他瞳孔里幽幽发亮。
“但老师说……”
"老师能替你考状元?"勤妈猛地扯开印着超市商标的环保袋，拉链咬合声像剪刀开刃，“钨钢卡我收着，省得你爸瞎掺和。”她突然眯起眼睛，“又是多多给你的?”
勤勤感觉辣泡卡快烙穿裤兜，喉咙干得像塞了钨粉:“是爸爸。”声音轻得像摔裂的塑料片。
防盗门撞墙的闷响惊醒了楼道声控灯。勤勤爸从电脑前抬头时，屏幕上还闪着钢材成分分析表。“老张你疯了?”勤勤妈抖开塑料袋，钨卡力缘在顶灯下泛着冷光，“给孩子玩带辐射的玩意?”
勤勤爸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瞥见儿子抽搐的眼角:“厂里天天接触的钼钴镍不比这个厉害?”他故意把体检报告拍得哗哗响，“上周骨密度检测可比你高。”
“少给我扯数据!”勤勤妈抄起茶几剪刀，辣泡卡裂开的脆响惊得鱼缸里的金鱼乱窜。勤勤盯着地砖上蜷曲的卡角，直到最后一片铁卡化成灰烬才收回视线。
转眼间，他们就升到了五年级，随之而来的作业量也是陡然增加，学习也变得更加紧张。不过多多仍然是原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喜欢玩儿，学习依然是平平无奇，不算高，但也不算低，是个上中等吧。他每天都在学校里非常开心，可以说是过得十分没心没肺。而且多多的爸妈也一直没有给他报课外补习班，他们共同认为孩子的童年就应该过得快乐一些。
但，门对门的勤勤家可就是另外一个极端了。一切都得按照他妈妈的那一套来。勤勤妈总是念叨:“现在已经是高年级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马上就要考初中!小升初那是人生中关键的第一步，你要知道上了好的初中就能有好高中和好大学!现在要先打牢基础，万丈高楼平地起!不然，勤勤你那时候就哭去吧，到时候可要有你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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