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李智慧他爸厂子里车床刨的，说是铣刀什么..."他突然卡了壳，手指在空中比划半天也没想起那个机床术语，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勤勤已经抓了把卡往兜里塞，小熊图案的秋裤口袋瞬间鼓起两个方正的包，活像揣了两块板砖。多多看见他裤腰上别着的钥匙串少了只铁皮青蛙——准是上周帮他够卡时掉树杈上了，那个锈迹斑斑的钥匙圈空荡荡地晃着，发出寂寞的叮当声。
"谢啦！"勤勤蹦到房门口又折回来，湿发梢甩出几颗水珠落在钨卡上，在金属表面凝成细小的珍珠。他说着突然把金属卡贴到多多耳垂上，冰得人一激灵，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暮色透过纱窗漫进来时，多多正在数被顺走的卡片。勤勤那个缺德鬼专挑夜光卡拿，绿莹莹的空缺像被野猪拱过的菜地，惨不忍睹。厨房飘来炸带鱼的焦香，他突然发现钨卡边缘粘着半片槐树叶，叶脉里还嵌着道月牙形的指甲印——准是刚才抢卡时勤勤掐的，那小子打架就爱用这招。
床底饼干盒突然"咔嗒"响了一声，多多趴下去瞧，膝盖压到颗昨天掉的玻璃弹珠。最底层压着的夜光卡裂了道缝，荧光粉漏出来，在黑暗里画了道歪歪扭扭的绿线。铁皮盒的锈味混着荧光粉的化学味钻进鼻孔，他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路灯，钨丝在玻璃罩里蜷成发光的弹簧——不知道这张沉甸甸的金属片真能拉成那么细的丝么？
楼道传来勤勤他妈喊他回家吃饭的吆喝声，多多把钨卡举到眼前，金属表面映出自己变形的倒影。他突然想起李智慧说过，这玩意儿能切开普通卡牌，就像热刀切黄油那样。手指无意识地在卡边刮了刮，竟真的摸到些微的锋利，吓得他赶紧缩回手。夜风掀起窗帘，将桌上的卡牌吹得哗哗作响，那些夜光卡在黑暗里明明灭灭，像是某种神秘的密码。
星星刚冒出个头，多多已经抱着羽毛球拍在玄关跳脚:“爸爸快点!天都要黑透啦!”多多爸扶了扶眼镜,目光扫过书桌上鼓囊囊的铁盒——这个装卡的盒子最近满得扣不上盖子,边还支棱出几张银灰色边的卡。
这事确实透着古怪。回想半个月前,多多每天放学都缠着要买卡。小卖部老板新进的七彩镭射卡还带着塑封味道,儿子能贴在玻璃柜上念叨半小时。可自从上个月底开始,多多突然再也不提买卡的事,就连路过琳琅满目的卡架都回不斜视。更奇怪的是，他每天都能往铁盒里塞进十几张卡片,裤兜里叮叮当当的金属 碰撞声就没停过。
“接球!”羽毛球在空中划出雪白的弧线。多多猛地跳起,运动裤口袋突然炸开一片银雨, 几十张卡片哗啦啦洒在塑胶场地上。有张泛着冷光的金属卡擦着多多爸的鞋边滑过,捡起来竟沉甸甸压手。
“我的钨钢卡!”多多惨叫一声扔掉球拍,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也不管,十根手指飞快扒拉着草丛。爸爸蹲下来帮忙时,发现这些和普通差不多的卡重两倍不止,边角还泛着细碎的冷光。路灯亮起时,最后一张卡才从排水栅栏里抠出来。多多顶着满脑袋草屑,献宝似的举起钨卡：“我现在是打卡王！”汗珠顺着发梢滴在卡面上，手腕这么一抖就赢，他们都叫我常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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