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那5块钱上停顿了一秒，仿佛在进行最后的告别仪式。
然后，他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庄重、仿佛在颁发什么重要奖项的姿态，将钱递向贾张氏。
“贾张氏，”易中海的声音沉痛而无奈，“先拿着。给孩子买点吃的，补补身子。街道补助的事…年后，年后我们一定开会研究！”
贾张氏的眼睛瞬间亮了，嚎哭声戛然而止，速度快得像按了开关。
她一把抓过那五块钱，手指灵活得完全不像个刚才还要死要活的老太太，迅速将钱塞进自己怀里最稳妥的口袋，还下意识地按了按。
“哎呦！还是他一大爷心疼我们孤儿寡母！您可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贾张氏脸上瞬间阴转晴，甚至挤出一点感激的笑容，虽然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是占了天大便宜的得意，“我就知道，找您准没错！您公道！这钱算我们借的，将来有钱了，一定还你！”
钱一到手，她立刻站直了身子，也不往地上出溜了，拉起棒梗的手：“走，棒梗，奶奶回家给你蒸鸡蛋羹去！”
那精神头，那利索劲儿，跟刚才判若两人。
秦淮茹赶紧低头跟上，小声说了句：“谢谢一大爷。”
三位大爷目送贾家老少几口迅速消失在月亮门后，空气突然安静。
刘海中张了张嘴，半晌才喃喃道：“老易…你这…也太大方了…”
五块钱啊！够买多少肉了！
阎埠贵心疼得直抽冷气，仿佛那钱是从他口袋里掏出去的：“五块…五块啊…能买多少包点心了…”
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那包粉身碎骨的三毛五桃酥。
易中海没说话，只是默默端起已经凉透的茶缸，猛灌了一大口。
他望着贾张氏消失的方向，脸色变幻不定。
贾张氏会还钱？
但愿吧。
若不是她儿子贾东旭生前是他的手艺徒弟，也是内选的养老对象，凭他在轧钢厂担任八级钳工，哪会搭理这样的人。
这个年代，谁家没有几个难事？！！
另一边，贾张氏攥着五块钱拽棒梗往家冲，脚步快得差点把棉鞋甩飞。刚到家门口，棒梗突然扯她衣角：“奶奶，这钱……真要还啊？”
贾张氏猛刹住脚，瞪圆眼珠：“还啥还？我凭实力借的钱，凭什么还！真要还……那也是等你儿子出生，让他还去，这叫传债宝！”
棒梗摸着缠满纱布的脑袋，恍然大悟：“噢！就像爷爷欠隔壁王大爷的粮票，你说让爸爸还？”
“聪明！”贾张氏眉开眼笑，“咱家传统就是父债子还，子债孙还！等你娶了媳妇生仨娃，让娃们排着队给易中海磕头拜年，磕一个抵一块钱！”
槐花摸着自己的肚子，小声嘟囔：“奶奶，我饿...”
老太太瞬间变脸，手指头戳向小丫头额头：“赔钱货！昨晚上没给你吃窝头？饿饿饿，就知道饿！你当咱家开粮店的啊？”
槐花吓得缩到门后，眼睛盯着奶奶刚藏钱的袜子。秦淮茹正在灶台边刮米缸，缸底唰唰响得刺耳——最后那点棒子面只够熬三碗稀汤。
“妈，孩子真饿了...”
贾张氏叉腰冷笑：“饿？行啊！让你闺女去二大爷家门口哭丧去，哭得响点没准还能得五毛！”
说完突然想起什么，猛拍大腿：“哎呦！刚忘让棒梗躺在三大爷面前碰瓷了！”
秦淮茹张了张嘴，话卡在喉咙里。
贾张氏已经掰着手指头现场教学：“下回见着三大爷推自行车，棒梗你就往他车轱辘底下钻！别真撞，蹭点灰就躺下！他抠得要死肯定怕赔钱，最少能讹三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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