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桌上的凉白开灌了一大口，重重放下杯子。
“反正这门亲，不成！介绍人张姨那儿，我得去说道说道，介绍的什么不靠谱的人家！”
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于海棠像阵风似的卷了进来，脸上带着急切的好奇。
“妈！姐今天是不是去相亲了？什么样子的对象…”
她话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眼睛瞪圆了，看着正坐在桌边沉着脸喝水的于莉。
“咦？”于海棠愣在门口，下意识扭头看了看窗外的日头，“姐，你…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几步凑到于莉跟前，上下打量着姐姐的脸色，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试探：“…黄了？”
于莉没好气地“嗯”了一声，把杯子往桌上一顿。
于海棠立刻拖了个凳子凑到她跟前，眼睛亮得惊人：“快说说！咋回事？那阎解成…真像张姨说的，是老师家的，挺老实一人？”
“老实？哼，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倒是真的！”于莉扯了扯嘴角，“穿得是挺光鲜，自行车也新，点心也带了。结果还没说两句话，蹦出来个二流子，说是他表哥，张嘴就说他睡觉打呼噜跟打雷似的，还梦游！上次差点把自家鸡窝给拆了！”
“啊？！”于海棠捂住嘴，眼睛瞪得更圆了，“真的假的啊？这毛病可够呛！”
“谁知道！”于莉翻了个白眼，“那阎解成当时脸就涨成猪肝色，结结巴巴就会说人家胡说，屁用没有！我看他那怂样，没准儿是真的！”
——
阎解成垂头丧气地推着自行车进了院门，车把上那包散架的点心晃晃悠悠。
三大爷阎埠贵正端着个搪瓷缸子在屋檐底下漱口，一眼就瞥见他儿子那身蹭得灰扑扑的新衣裳，再看到车把上那包不成形的点心，心里咯噔一下，一口水差点呛进气管。
“咳！咳咳！”他捶着胸口缓过劲，指着那包点心，声音都尖了，“这…这怎么回事？啊？相亲相得怎么样？于莉同志呢？”
阎解成脑袋耷拉得更低了，声音跟蚊子哼似的：“…黄了。”
“黄了？！”三大爷手里的搪瓷缸子差点掉在地上，水洒了一脚面也顾不上，“怎么就黄了？！早上出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点心！我让你买的那包桃酥！那可是高级货！足足花了我……”
他猛地顿住，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脸憋得通红，好半天才痛心疾首地吼出来，“…花了我三毛五分钱呐！还有票！”
三大妈闻声从屋里掀帘子出来，一看这场面，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赶紧上前：“老头子你先别急，听孩子说…”
“说什么说！钱打了水漂！票也废了！”三大爷捶着自己的大腿，眼睛死死盯着那包碎桃酥，像是能盯出钱来，
“败家子！真是败家子！相个亲都能相黄了！你还能干点啥？那点心…那点心你倒是给人送出去啊！哪怕不收，东西也可以留着给下个相亲对象啊！现在倒好，摔成这样，喂鸡都嫌碎！”
阎解成被他爹吼得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是李卫庆！他跑来捣乱，跟于莉胡说八道，我才…”
“李卫庆？这相亲怎就跟他扯上关系了？”三大爷愣了一下，随即更怒了，“就算说了什么，也不至于能把亲事说黄了吧？啊？你是木头啊？你不会拦着点？不会解释？白长一张嘴了？”
他越说越气，指着阎解成的手指都在抖：“三毛五！三毛五啊！够买多少斤菜叶子了！就这么没了！没了！你个不成器的东西！”
阎解成被他爹骂得抬不起头，那股憋了半天的委屈猛地冲了上来，眼睛瞬间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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