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们老阎家三大爷…”李卫庆嗤笑一声，短促而清晰，“总是把事情算计得太狠，骨头缝里都想榨出二两油来。”
“人家不错的一个姑娘，”他总结道，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白菜多少钱一斤，“嫁到你们家，忒委屈了。”
阎解成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脸涨得发紫，猛地吼了出来，声音都劈了叉：“就算这样！那又怎么样！我阎解成也是个男人！我也要结婚生子！传宗接代！我爹是我爹！我是我！！”
他吼得声嘶力竭，像是要把所有的憋屈和愤懑都喷出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睛死死瞪着李卫庆，仿佛对方是他所有不幸的根源。
李卫庆撩起眼皮，那点桃酥的甜腻还沾在嘴角，眼神却冷得掉渣。
“行啊，”他声音平直，没有半点波澜，“那你换个人相去，你爹既是教师，也是院子里的管事三大爷，凭他的本事，想获取哪有适婚姑娘的信息，一抓一大把。”
他抬手，用一根手指，虚虚点了点阎解成的胸口，动作轻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这个，”他顿了顿，每个字都砸得清清楚楚，“你就别想了。”
阎解成脑子里猛地闪过刚才于莉的模样——碎花衬衫裹着匀称的身段，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看人时那带着点精明劲儿的眼神——恰恰就是他夜里睡不着时，翻来覆去琢磨的那种理想型媳妇儿样。
他胸口那口气堵得更厉害了，梗着脖子，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执拗：“不…不可能！你说了不算！我…我就认准她了！”
声音发颤，却透着一股被逼到绝境的蛮横。
李卫庆没再接话。
他最后瞥了阎解成一眼，那眼神没什么温度，像看一块路边的石头，或者一道旧墙上的斑驳划痕，轻飘飘的，却剐得人生疼。然后他转身，双手重新插回裤兜，溜溜达达地就走了，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聊了句闲天。
阎解成僵在原地，盯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街角。他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死死地攥成了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里，骨节捏得发白，微微颤抖。
“李卫庆，你这个穷逼，比我都不如，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家事？！可恶可恶！！！”
刚骂完，那股横劲儿也跟着泄了。
他弯腰，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那包彻底散架的点心可怜兮兮地挂着。他拍了拍新衣裳上的灰，拍不干净，留下一块难看的污迹。
还能怎么着？
只能咽下那口堵在嗓子眼的憋屈，推着自行车，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步，朝着四合院的方向挪去。
这事儿，没完。至少得让他爹知道。
与此同时，于莉推开家门，把布兜往桌上一撂，发出不大不小一声响。
“妈！”她声音带着刚压下去的火气，“您是没见着！介绍的那叫什么人！”
于母正纳鞋底，针在头发上蹭了蹭，抬起眼：“咋了？不是说阎老师家的小子，条件还行吗？”
“行什么行！”于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辫子梢都快翘起来，“人是见了，穿得倒是人模狗样，推着辆新车，还带了包点心。结果半道杀出个街溜子，说是他什么表哥，当面就抖落他睡觉打呼噜震天响，还梦游！差点把院里鸡窝拆了！”
于母手里的针停住了，眉头皱起来：“还有这事？真的假的？”
“谁知道真的假的！”于莉越想越气，“那阎解成，屁都放不出一个完整的，急得脸红脖子粗就会说人家胡说。我看他那怂样，没准儿真有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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