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婆婆那个漏洞百出的电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原本清晰的复仇路线上。
老太太欲盖弥彰的警告，反而印证了匿名资料的真实性。
陈侦探那边有了突破性进展。
他通过特殊渠道，确认了“林兰”的护照和加拿大入境记录属实，沈若兰确实跑了。
但更关键的是，他查到了二十年前那场火灾的后续，那个幸存的女婴，在福利院待了不到一年，就被一户家境殷实、姓赵的人家收养了，改名赵雪。
养父母后来举家迁往南方，线索一度中断。
但侦探设法找到了当年办理收养手续的一位老社工，据她模糊回忆，当时有一对看起来很有身份的“远房亲戚”曾来探望过女婴几次，还留下了一笔不小的“捐助”，但拒绝留下具体信息。
“远房亲戚”？
我几乎立刻想到了顾景随那个神秘的“表叔公”。
时间点、行为模式，都高度吻合。
难道这个叫赵雪的姑娘，就是沈若兰和顾景随的私生女？
当年因为某种原因，他们把孩子遗弃，又通过表叔公的关系，伪装成火灾孤儿送入福利院，再安排“体面”的家庭收养，以求彻底割裂？
这个推测让我脊背发凉。
如果真是这样，那顾景随和沈若兰的心肠，歹毒到了何种地步！
然而，还没等我消化这个惊人的推测，另一枚炸弹被引爆了。
消失许久的王老板，竟然主动联系了媒体。
他大概是被沈若兰卷款跑路彻底激怒，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接受了一家以挖掘隐私著称的网络媒体的专访，抖出了更多猛料。
专访视频里，王老板肥硕的脸上满是愤恨，他不仅再次坐实了沈若兰以合作名义骗他钱财的事实，还爆出沈若兰曾亲口向他炫耀，顾景随如何利用学校资源为她铺路，甚至暗示顾景随手中握有某些“领导”的把柄，才能如此有恃无恐。
最劲爆的是，王老板红着眼睛吼道：“那个姓顾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那个女儿顾云初，高考分数根本不够上一中重点班，是顾景随走了歪门邪道，篡改了体育特长生的加分成绩才塞进去的！我亲耳听到沈若兰当笑话讲！”
高考舞弊！
这可是足以彻底毁灭顾景随，甚至牵连一批人的重磅炸弹。
视频一出，全网哗然。
舆论的焦点瞬间从桃色绯闻转向了更严重的教育腐败问题。
教育局连夜成立调查组，警方也宣布介入。
我坐在电脑前，看着视频里王老板唾沫横飞的丑态，心里没有半分快意，只有冰冷的寒意。
王老板这条疯狗，为了报复，已经把一切都搅得天翻地覆。
顾云初高考舞弊的事，我隐约有所察觉，但一直不愿深想，如今被以这种最不堪的方式公之于众，她这辈子也算毁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尖锐地响起，是一个本地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起。
那边传来顾云初撕心裂肺的尖叫和哭喊，背景音是嘈杂的碰撞和顾景随的怒吼：
“妈！妈！救我！爸爸疯了！他要杀了我！他说都怪我！说我是扫把星！啊——！”
电话那头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和顾景随野兽般的咆哮，接着通话戛然而止。
我握着手机，僵在原地。
顾景随……对云初动手了？
虎毒不食子。顾景随竟然被逼到了这个地步？
还是他本性就是如此卑劣，一旦自身难保，连亲生女儿都可以当成泄愤的工具？
尽管对顾云初早已失望透顶，但听到她濒临绝望的哭喊，我的心脏还是条件反射般地抽搐了一下。
那毕竟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但我没有动。
救她？
怎么救？
报警吗？
然后呢？
让已经臭名昭著的顾家再添一条“家庭暴力”的新闻？
让我这个刚刚摆脱泥潭的人，再次被卷入他们父女互相撕咬的漩涡？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那一丝不合时宜的软硬生生掐灭。
路是她自己选的。当她选择和她的父亲、和沈若兰一起欺骗我的时候，就该想到可能有今天。
我拿起另一部备用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
“陈侦探，顾景随可能对顾云初实施了暴力。地址我发给你，你找人匿名报警处理，不要牵扯到我。”
挂了电话，我走到窗边，夜色浓重。
这个家，终于彻底烂透了。
而我的复仇，也将在这一片废墟上，走向最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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