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
从朱棡举旗靖难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再也不是兄弟。
朱棡与朱高煦厮杀数十回合，身上已添了数道伤口。
他余光瞥见燕军包围圈越来越小，心中深知再拖下去必败无疑。
他突然虚晃一刀，逼退朱高煦，随即挥刀劈开两名燕军士兵，夺过一匹战马，朝着包围圈最薄弱的东侧冲去。
“拦住他！”
可晋军亲卫却死死缠住燕军，用身体为朱棡铺路。
朱棡策马狂奔，马刀不断挥舞，斩杀数名试图阻拦的燕军，最终冲破一道缝隙，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剩下的晋军士兵见主帅突围，也跟着拼死开路。
最终，晋军五百多残兵跟着朱棡冲出重围，消失在北方的烟尘中，只留下满地尸骸和染红的土地。
“殿下，要不要追？”徐辉祖拱手问道。
朱棣看着朱棡远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毕竟是宗室亲王，若真斩尽杀绝，恐遭天下人非议。
“不必追。”
他转头对身旁的亲兵吩咐，“你即刻派人去给晋王传话，就说本王念及手足之情，可饶他不死，但他唯一的生路，是远赴西域，永世不得踏入大明境内。否则，杀无赦。”
徐辉祖站在一旁，看着朱棣的侧脸，忽然觉得他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
有杀伐果断的狠厉，却也留了几分宗室情谊，凭武力夺位，却也懂得收拢人心。
朱棣挥挥手，“进太原城。”
燕军士兵列队入城。
朱棣登上太原城楼，望着下方欢呼的燕军士兵，忽然转头问徐辉祖：“本王破太原，用时多久？”
徐辉祖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口吻说道：“前后一共五个时辰。”
太原城破的消息传至南京，朝野震惊。
晋王朱棡乃九大塞王中最骁勇的存在，太原城更是高三丈、厚两丈的天下坚城，连徐达当年破城都需内应配合，可如今竟被朱棣短短五个时辰攻破。
先前还有人暗存观望之心，觉得晋王或许能与朱棣抗衡，可此刻再无半分侥幸。
连晋王都败了，天下还有谁能挡朱棣！
留守南京的朱高炽终于松了一口气。
父亲这一战，不仅破了太原，更破了天下人心中最后的疑虑，连对父亲评价的口风都变了。
再也没有人敢怀疑朱棣的正统性，说朱棣是藩王叛乱。
狗屁的叛乱，人家是天命所归。
朱棣就是大明之主，名正言顺，合情合法。
消息传至各王府时，又是另一番景象。
“连三哥都败了，还有谁能救我们？”
晋王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今稻草折了，他们这些被软禁的藩王，再无翻身可能，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奉天殿，任亨泰和刘三吾捧着塘报，战战兢兢呈给朱元璋。
朱元璋第一反应，先问的不是战事，而是人。
“老三呢，他人在哪里？老四有没有杀他？”
任亨泰连忙回道：“陛下宽心，晋王突围出去了。燕王殿下派人传信，让他远赴西域，永世不得再入大明国境，算是留了他一条性命。”
朱元璋沉默了许久，接着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没杀就好，没杀就好。
他这辈子杀过太多人，从功臣到逆贼，血流成河也没眨过眼，可唯独见不得朱家骨肉相残。
老三虽暴戾，终究是他的儿子，纵然他罪过再大，朱元璋也舍不得儿子死。
看着塘报写着朱棣五个时辰破太原，朱元璋满脑子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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