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猛地挥开珩王妃的手，酒气裹着怒火从喉咙里喷出来。
“那些人说的是闲话吗！不是！他们说的分明就是事实！”
面对他，珩王妃却依旧端着几分王妃的从容：“乖，任他们怎么说，等你娶了妻再生个孩子，我看还有没有人敢说半句闲话！”
胸膛剧烈起伏着，醉酒的混沌被羞愤冲得干干净净，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生！如何生！我能生吗！”
珩王妃眼尾骤然一沉，飞快扫过立在门边的嬷嬷，递去个沉凝的眼色。
嬷嬷心领神会，脚步轻捷却不含糊地退出去，不多时便传来院外仆从退散的窸窣声，连廊下的灯笼都似暗了几分。
内室只剩母子二人，珩王妃才重新转向谢明，指尖轻轻拍着他的手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硬。
“等那沈碧湖进门来，娘自有办法让她生下孩子，只要这孩子是谢氏的血脉就好，以后就是你的血脉。”
谢明像是被惊雷劈中，眼睛瞪得滚圆，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声音里带着颤，又掺着被羞辱的戾气，“母妃你这是要给我戴绿帽吗？”
他猛地后退一步，后腰撞在雕花桌沿上，疼得闷哼一声，却只觉得心口更疼。
那点仅存的世子尊严，此刻像被人踩在脚下碾得稀碎。
珩王妃板着一张脸，她声音陡然拔高，字字都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急切。
“什么绿帽！这是权宜之计，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王府后继无人吗！我和你父王决不允许！”
“要不是你大哥夭折，你父亲年事已高，后院那堆女人的肚子都爬不出一个儿子，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若王府还有其他儿子能撑场面，这世子之位，轮得到你坐吗？”
谢明盯着珩王妃，突然低低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带着哭腔，眼泪混着酒气从眼角滚下来。
“哈哈哈！母妃原来你心里真的是这样想，这世子之位本就是大哥的，我不过就是捡漏。”
珩王妃眉头拧得更紧，看他这副醉态混着疯魔的模样，知道此刻多说无益。
她抬手按了按眉心，扬声唤来嬷嬷，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厉：“把世子扶回卧房，好好照看。另外，叮嘱底下人把嘴闭紧了，今日内室的话若是漏出去半个字，你们也别想活了。”
嬷嬷连忙应了 “是”，上前想扶谢明，却被他猛地甩开。
谢明踉跄着往门外走，背影晃得厉害。
嬷嬷先走到门边，唤来两个身量稳当的侍女，低声吩咐：“你们跟着世子回房，仔细扶着，别让他再撞着碰着，也盯紧了，不许他再沾半滴酒。”
待侍女应了 “是”，脚步轻缓地跟着谢明的背影去了，她才转身折回内室，重新走到珩王妃身边。
珩王妃正歪在铺着软垫的圈椅上，眉头还拧着，眼底是掩不住的疲惫。
嬷嬷见状，便绕到她身后，伸出指腹，轻柔地替她按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力道放得极轻。
“王妃，您别跟世子置气了。他今儿喝多了，又听了外头那些闲话，心里正堵得慌，才说了些浑话。等明儿醒了酒，脑子清明了，慢慢琢磨，总能明白您这是为了王府、为了他好。”
珩王妃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话音刚落，她的思绪便不由自主飘远了。
她的长子谢瑾，是她放在心尖上疼的宝贝。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那样早慧机智的孩子，偏就那般命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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