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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堡偏厅内的幸存者们,看到推门而入的林轩和紧随其后的艾莉丝,瞬间陷入了死寂。恐惧、茫然、还有一丝微弱的、几乎熄灭的希望,在这些面黄肌瘦的脸上交织。那个咳嗽的老妇人下意识地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另外两个带伤的男人挣扎着想要起身,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男……男爵大人?” 老仆人卡尔挣扎着撑起半边身子,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他亲眼看到年轻的男爵被追杀跌落悬崖,怎么可能……
林轩的目光扫过众人,将他们的凄惨状况尽收眼底。他没有急于解释,而是走到那堆微弱的柴火旁,将艾莉丝之前给他的几块地根放在地上。“先吃点东西。”
他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感,奇异地安抚了惊慌的人群。艾莉丝则安静地蹲在火堆旁,翠绿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这些陌生的人类,她能“看”到他们生命光晕的黯淡与摇曳,如同风中残烛。
简单的食物暂时缓解了饥饿。林轩从卡尔和老妇人口中,大致了解了情况。城堡里原本有二十多人,地精袭击和男爵“坠崖”后,能逃的都逃了,只剩下眼前这八个老弱妇孺和两个受伤的男人,靠着城堡地窖里仅存的一点发霉谷物和挖野菜勉强维生,随时可能冻饿而死。
“沃尔顿子爵的人……来过吗?”林轩问。
卡尔摇摇头,脸上露出苦涩:“没有……大人。这地方,没人会来。地精倒是来过两次,抢走了最后一点粮食……”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但至少,核心的幸存者还在。林轩立刻开始部署。他让还能行动的人清理出相对坚固的房间,用能找到的一切材料堵住破损的门窗。他将带来的简陋武器分发给两个伤兵,并教他们如何警戒。
艾莉丝也没有闲着。她似乎对城堡内弥漫的绝望和病气感到不适,独自一人在残破的庭院里徘徊。她蹲在干涸的喷泉边,将手掌贴在冰冷龟裂的石头上,闭上眼睛。在她的“本源之视”中,整座城堡乃至周围的土地,都笼罩在一层令人窒息的灰暗死气中,但在某些角落,比如墙角石缝里顽强生长的几株枯草,其根系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对生的渴望。
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引导着自己微弱的精灵之力,如同最细的丝线,轻轻触碰那丝渴望。她做不了太多,但或许,能给予一点点的安抚。
林轩则开始运用“源点”扫描城堡结构,寻找最易防守和适合居住的区域,同时“玄黄”之气不断感知着地脉能量的流动。他确认了之前的判断:城堡下方的地脉能量极其惰性,但并非完全枯竭,只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层层封锁。而城堡后墙那片区域,能量的“静滞”程度似乎略轻一丝,这也解释了为何那里还能长出些许病恹恹的药草。
几天后,城堡内的秩序初步稳定。林轩决定再次前往谷底溶洞,他需要巴隆的帮助来打造更实用的工具,也需要搬运一些黑石上来加固防御。这一次,他带上了卡尔,让他熟悉路径,并留下艾莉丝照看城堡——她的感知能力足以预警大部分危险。
溶洞内,巴隆看到林轩带回食物(从城堡地窖找到的一点咸肉干)和关于幸存者的消息后,沉默了很久。他依旧没有答应回到城堡,但当林轩提出需要工具和黑石时,他闷头翻找起来,扔过来几件勉强可用的旧凿子和铁锹头。
“黑石……那边角落,自己搬。”他指了指溶洞深处一堆相对规整的黑石,“这玩意儿死沉,垒墙……倒是结实。”
就在林轩和卡尔费力地搬运黑石时,艾莉丝在城堡里遇到了意外。
那天下午,她像往常一样在庭院里“安抚”植物,突然,她感知到一股强烈的、充满痛苦和焦躁的能量波动,正从城堡外的荒地方向传来。那波动与她之前发现的病态药草的能量签名极为相似,但此刻却剧烈得多,仿佛在挣扎,在崩溃。
好奇心和对“痛苦”的本能共情,驱使着她悄悄溜出城堡后门的豁口,循着能量波动的方向找去。
在距离城堡约半里外的一处背风洼地里,她看到了令人心悸的一幕:一个身形佝偻、皮肤呈现灰褐色、带有树皮般纹理的“人”,正跪在地上,双手深深插入泥土中,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的周围,几株灰蓝色的药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发黑,最终化为灰烬。而那人身上的“生命光晕”,正变得极其混乱和不稳定,深灰色的死气与一丝挣扎的绿意疯狂交织,仿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是那个留下足迹的人!他正在尝试某种仪式,但显然遭到了可怕的反噬!
艾莉丝吓得后退一步,但看到那人痛苦抽搐的样子,她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她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靠近,尝试着伸出小手,将自己那微弱得可怜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精灵能量,如同萤火虫般,轻轻送向那团混乱的能量场。
她不敢做太多,只是希望这缕微光,能像夜空中遥远的星辰,给在暴风雨中挣扎的航船一点点方向感,一点点……慰藉。
就在她的能量触碰到那混乱场域的瞬间,跪在地上的伊尔明·枯木猛地一震,抬起头来!
那是一张怎样恐怖而又悲伤的脸啊!灰褐色的皮肤布满裂纹,双眼黯淡如同蒙尘的旧玉,但此刻,那瞳孔深处却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渴望!他死死地盯着艾莉丝,仿佛看到了某种绝不可能存在的奇迹。
“纯净……自然的回响……怎么可能……”他嘶哑地低语,声音如同枯叶摩擦。
艾莉丝被他可怕的样子和灼热的目光吓坏了,转身就想跑。但伊尔明却挣扎着伸出手,用尽力气喊道:“等等……孩子……别走!你的力量……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呼喊声中,充满了绝望中的最后一丝希冀。
与此同时,林轩和卡尔正扛着沉重的黑石返回城堡。刚接近后院豁口,林轩体内的“源点”光晕就发出了急促的警报:检测到高强度、高紊乱的自然能量爆发!位置:城堡西北方向洼地!伴有生命体征急剧衰减!“玄黄”之气也传来警示,那股能量充满了暴戾的排斥感,与土地的痛苦紧密相连。
“出事了!”林轩脸色一变,放下黑石,对卡尔道:“你守在这里,我去看看!”说完,他抓起那柄简陋的短匕,朝着能量爆发的方向疾奔而去。
当他赶到洼地时,正好看到艾莉丝惊慌后退,而那个形如枯木的怪人正挣扎着向她伸出手的一幕。
林轩立刻闪身挡在艾莉丝身前,短匕横在胸前,目光冰冷地锁定伊尔明。“离她远点。”他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但体内“玄黄”之气已悄然流转,随时准备应对攻击。
伊尔明看到林轩,尤其是感受到他身上那种迥异于自然能量的、带着理性分析与内在循环的奇特气息时,眼中的渴望瞬间被强烈的排斥和敌意所取代。
“是你?!”他嘶声道,挣扎着站起,身体依旧摇晃,“是你……用那种粗暴的、不属于这里的力量……惊扰了土地的沉眠?!是你让她……变得不同?!”他将艾莉丝那微弱的安抚,误解为是受到了林轩“污染”后的异常。
林轩眉头微皱,从对方的话语和能量特征,他立刻猜到了对方的身份——那个失败的德鲁伊,伊尔明·枯木。
“我在尝试救治这片土地。”林轩冷静地回答,“用我的方法。”
“救治?!”伊尔明仿佛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激动地挥舞着如同枯枝般的手臂,“你们这些外来者!只知道掠夺和强加!你们的‘救治’,就像用烧红的烙铁去烫腐烂的伤口!只会让土地死得更快!”他指着周围枯萎的药草灰烬,“看看!这就是强行沟通的代价!痛苦!毁灭!”
艾莉丝躲在林轩身后,小声地、用带着哭腔的精灵语夹杂着词汇努力解释:“不是的……他很难受……土地在哭……我只是……想让他……轻松一点点……”
林轩听懂了她的意思。他看着伊尔明那因痛苦和偏执而扭曲的脸,又感知了一下周围土地那股深沉的死寂与混乱并存的能量场,心中了然。这是一个走火入魔的理想主义者,他的方法错误,但初衷……或许并非邪恶。
“你的方法,让你和土地一起痛苦。”林轩直视着伊尔明的眼睛,“也许,你需要换一种思路。”
伊尔明愣住了。换一种思路?他毕生所学,皆是德鲁伊的古法,除此之外,他还能有什么思路?
就在这时,城堡方向传来了卡尔急促的呼喊声:“男爵大人!不好了!有情况!好像……有地精摸过来了!”
林轩眼神一凛,外部威胁迫在眉睫!他看了一眼状态极差、充满敌意却又似乎隐藏着一丝动摇的伊尔明,又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眼神纯净中带着担忧的艾莉丝。
眼前的局面,复杂得超乎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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