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2971172" ["articleid"]=> string(7) "6181421" ["chaptername"]=> string(8) "第28章" ["content"]=> string(3789) "

傍晚时分,墨矩来了,带来些从城里换的药草。他看着晒场上堆积的粟米,又看了看灯下读书的孩童,忽然道:“咸阳那边,李斯的门生在奏折里提了句‘颍川有善农者,可效’。”

苏沐正在捣药的手顿了顿:“他没提张府?”

“没提。”墨矩摇头,“只说‘民间有智’。”

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不提,便是不疑;不疑,才能安稳。苏沐将捣好的药末装进陶罐,是治风寒的,据点的孩子多,总得备着。

“明日我想去趟城外文庙。”她忽然道,“听说那里藏着些韩国的旧书,想借来给孩子们看看。”

墨矩点头:“我让人陪你去。”他顿了顿,补充道,“文庙的老守卒,是韩国旧臣,你……”

“我知道。”苏沐接过话,“我只借书,不问旧事。”

夜色渐深,据点的灯火次第熄灭,只有苏沐的窗还亮着。她没有看书,只是对着那盘刚算好的账目发呆——粟米收成三百石,麻布五十匹,药材够用两月……这些数字枯燥,却比任何计谋都更有力量。

窗外的虫鸣渐起,像在唱一首安稳的歌。苏沐吹灭油灯,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鼻尖还萦绕着泥土和谷穗的气息。她知道,李斯门生的那句“可效”,不是赞美,是试探。而她的蛰伏,也不是退缩,是在等。

等风来,等时机,等这些亲手种下的粟米、教会的字、染好的布,都长成能抵御风雨的力量。

就像菜畦里的豆苗,此刻深埋土中,沉默不语,却在无人看见的夜里,悄悄扎根,只待春雷一响,便能破土而出。

入秋的雨下了三天,新郑城外的官道旁积起半尺深的水洼。苏沐披着蓑衣站在土坡上,看着坡下临时搭起的窝棚——不过两日,这里已聚集了近百流民,多是从赵境逃来的韩人,面黄肌瘦,裹着破烂的衣袍,眼神里混着惊惶与麻木。

“苏姑娘,再这么下去,粮要不够了。”子默举着伞跟过来,声音被雨声打湿,“据点的存粮本就只够吃到冬初,这百张嘴……”

苏沐没说话,目光落在窝棚角落里一个正在削木簪的老汉身上。老汉的手冻得发紫,却仍把木簪的弧度削得圆润,簪头还刻着朵小小的梅花。旁边一个妇人正用碎布拼补丁,针脚细密得像模像样,连最破的麻袋片经她一缝,竟也显得整齐了些。

“不是‘百张嘴’,是‘百双手’。”她忽然开口,雨水顺着蓑衣的边缘滴落,在泥地上砸出小坑,“去,把窝棚里的人分分类——会打铁的、能织布的、懂木工的、会记账的,各归一处,让他们把自己的手艺亮出来。”

子默愣了愣:“您是说……”

“建工坊。”苏沐的声音斩钉截铁,“让铁匠打农具,织女做布衣,木工修推车,账房先生管出入。有手艺的换粮吃,有力气的帮着开荒、搬运,谁也别想白占口粮。”

这话说出去,窝棚里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嗡嗡的议论。有人将信将疑,有人面露难色,一个断了条腿的汉子拄着木杖喊道:“我们这些残兵败将,哪有什么手艺?怕不是要被姑娘赶出去喂狼!”

苏沐看向他,认得是前几日从赵军逃回来的伤兵,腰间还别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壮士会用刀吗?”

汉子梗着脖子:“杀过秦兵!”

“那就好。”苏沐点头,“据点的粮仓需要人看守,你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负责巡逻防盗,一日两餐管饱,做得好还能多领半块粟米饼。”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10914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