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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匠铺后院的菜畦里,苏沐正蹲在田埂上薅草。晨露沾湿了裤脚,带着泥土的腥气,混着新翻的土壤味,漫过鼻尖时竟有种踏实的暖意。她手里的薅草刀是老铁匠打的,刃口磨得锋利,却刻意做成了圆头——怕伤着菜根,也怕惊着在田边玩耍的孩子。
据点的孩童们刚上完早课,此刻正围在菜畦旁,七嘴八舌地数着刚冒头的豆苗。最小的那个叫阿禾,是上个月从乱葬岗捡回来的孤儿,手里攥着根炭笔,在泥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禾”字,画完就抬头问苏沐:“苏姐姐,这样写对吗?”
苏沐放下薅草刀,握着他的手重写了遍:“横要平,竖要直,像田里的苗,站得稳才能长高。”
阿禾似懂非懂地点头,又跑去跟同伴炫耀新学会的字。苏沐看着他们光着脚丫在泥地上追逐的背影,忽然想起三日前墨矩带来的消息——李斯的门生已离开颍川,回咸阳复命了。临走前,那人在郡守府留了句话:“张府有贤,然锋芒太露,需磨。”
磨,便是蛰伏。
她起身往晒谷场走,那里晒着新收的粟米,几个墨家弟子正用木耙翻动谷粒,阳光洒在金黄的谷穗上,晃得人睁不开眼。韩校尉的亲兵们也在,他们不再穿盔甲,换上了粗布短打,跟着老农学扬谷——韩校尉说,这些人打了半辈子仗,早忘了怎么种地,如今正好学学“活命的本事”。
“苏姑娘,你看这谷种成不?”一个亲兵举着半穗粟米跑过来,脸上沾着谷糠,笑得憨厚。这是前几日还对她横眉冷对的赵二,如今却会主动请教农桑事。
苏沐接过谷穗,捻出粒谷子放在齿间咬了咬,脆生生的:“不错,饱满得很。留些做种,明年多种两亩。”她指了指场边堆着的农具,“那几件改良的犁铧,你们试过了吗?比老犁省力三成。”
“试过了试过了!”赵二挠着头笑,“韩校尉说,这比他的长枪还管用,能多翻半亩地呢!”
远处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是落魄书生在教孩子们读《仓颉篇》。苏沐走过去时,正听到书生讲“农”字的写法:“‘农’字像个人弯腰持耒,咱们吃饭穿衣,都离不得这个字。”
孩子们齐声跟读,声音稚嫩却响亮,惊飞了檐下的麻雀。苏沐靠在廊柱上,看着书生在木板上写字的背影,忽然想起张良。自上次在密道一别,他再没踏足据点,只托人送来过几卷竹简,都是儒家经典,扉页上写着“乱世治学,亦为守”。
守,何尝不是蛰伏的另一种模样?
正午的日头渐烈,苏沐带着孩子们去溪边浣纱。据点的女子们早已支起木架,将织好的麻布铺在石头上晾晒,蓝靛染的粗布在阳光下泛着沉静的光泽。这些布,一部分留着做衣服,另一部分则会让货郎悄悄运去城里,换些盐铁和药材——都是不惹眼的营生,却能让据点的人活得体面些。
“苏姐姐,你看我染的布!”一个叫春桃的姑娘举着块浅蓝的麻布跑过来,布角绣着朵小小的木槿花,是苏沐教她的针法。
苏沐摸了摸布面,染料匀得很:“好得很,拿去给阿禾做件新衣裳吧,他那件都磨破了。”
春桃红了脸,小声道:“我还多染了块,想……想给韩校尉也做件。”
周围的女子们都笑起来,春桃羞得转身就跑,笑声却像投入溪水里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苏沐望着她们的身影,忽然觉得,这些细碎的烟火气,比刀光剑影更能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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