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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在案头跳动,将苏沐伏案的身影投在墙上,忽明忽暗。案上摊开的竹简上,秦律的条文密密麻麻,每一条都透着冰冷的刚性——“盗采桑叶,臧(赃)不盈一钱,赀徭三旬”“斗折人肢,完为城旦舂”……墨迹被苏沐用朱砂圈点得触目惊心。
她指尖划过“连坐”二字,眉峰微蹙。秦法最讲株连,一家犯罪,邻里不告者同罪。可前日韩校尉的亲兵被诬通敌,按律其同营士卒都该受罚,最终却只斩了为首者——这漏洞,显然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苏沐取过空白竹简,用刀笔蘸墨记下:“连坐之法,执行存私。”
窗外传来巡夜甲士的脚步声,她抬头看了眼漏刻,已是亥时三刻。案上的《为吏之道》被翻得卷了边,其中“五善五失”的条文旁,她批注道:“善在纸面,失在人心。”就像昨日县尉查税,明明商户按律缴足了钱,却因没给好处,被诬陷“匿税”,最终罚了双倍——这“五善”里的“清廉毋谤”,在地方上竟成了笑谈。
忽然,指尖在“诬告反坐”条文中顿住。秦法规定,诬告者与所诬之罪同罚。可上午那个诬告王屠户“私藏兵器”的小吏,最终只被斥退,连俸禄都没减——苏沐摸出从那小吏身上搜出的贿赂清单,上面的数额足以按“通钱”罪论处,却被压了下来。她在竹简上重重画了个叉:“权贵者,法可宽宥?”
“吱呀”一声,门被轻推开,墨矩端着碗热汤走进来,见案上的秦律竹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竟对秦法感兴趣?”
苏沐抬头,将刚写好的批注推给他看:“秦法号称‘事皆决于法’,可这‘决’字,由谁来决?”她指着“刑不上大夫”的旁注——那是她从老狱卒口中听来的潜规则,秦法明文无此条,却在实操中代代相传。
墨矩看罢,从怀中掏出一卷秦简,是他托人从咸阳狱卒那里抄来的《狱律》残篇:“你看这条,‘囚辞不服,以掠笞定之’。”他指尖点过,“看似允许刑讯,却规定‘掠者不得过三’。可前日审韩校尉亲兵时,那狱卒打了十七鞭,还说‘三’是指‘三日’。”
苏沐忽然笑了,取过那残篇,与自己的批注放在一起:“所以,漏洞不在法本身,而在执行的人。”她提笔在最后添了句,“法如利剑,执剑者偏锋,剑亦会伤人。”
墨矩将热汤推给她:“喝了汤再看。”目光落在她圈点的“郡县制”条文上,“你想借秦法布局?”
“不然呢?”苏沐呷了口汤,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他们用秦法整人,我便用秦法护人。”她敲了敲“诬告反坐”那条,“昨日那小吏,我已让人收集了他受贿的证据,按律,‘通钱过万’,当黥为城旦。”
墨矩眼中闪过赞赏:“需墨家帮忙吗?我们有记录狱卒言行的‘听声筒’。”
“要。”苏沐点头,将批注竹简卷好,“我要让执剑者知道,剑握歪了,会割伤自己的手。”
油灯跳动着,将两条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案上的秦律竹简仿佛活了过来,那些冰冷的条文间,似乎开始流淌起温热的气息——那是被钻空子的愤怒,更是要将漏洞堵上的决心。苏沐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知道研究这些枯燥的条文,或许比舞刀弄枪更有用。毕竟,能困住猛兽的,往往不是陷阱,而是看似无形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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