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2929647" ["articleid"]=> string(7) "6173854" ["chaptername"]=> string(8) "第34章" ["content"]=> string(3738) "
最后一点关于“并肩”的幻想。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只能是一个人,在这条无法回头的路上,走下去。
空置的工位像一块丑陋的疤痕,烙在办公区光鲜的表面,也烙在陈昊天的视野里。他试图忽略它,用密密麻麻的日程、不断涌入的邮件和永无止境的客户沟通来填满每一寸思维空隙。他让自己像个陀螺一样高速旋转,不敢停下,因为一旦停下,那无声的拷问便会从四面八方涌来。
苏妮娜交给他的“鼎峰科技”项目,确实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对方新上任的采购总监以严谨和挑剔著称,对几家入围的保险公司方案都不满意。陈昊天投入了大量精力,研究鼎峰的业务模式,分析其潜在风险点,试图做出一份无可挑剔的计划书。
然而,在准备一份关键的补充说明文件时,他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鼎峰有一处海外仓储的火灾风险系数较高,按照标准流程,需要在费率上体现并设置更严格的免赔额。但这很可能导致方案在价格上失去竞争力。
他犹豫着,是否应该像处理之前那些“特殊情况”一样,在描述上“模糊”处理,将风险弱化为“可管理的常规因素”,等合同签下后再慢慢“沟通”。
手指悬在键盘上,他却迟迟无法敲下那些已经演练过无数次的、取巧的措辞。赵小兵那张签下离职协议时绝望灰败的脸,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
“我们卖的,到底是保障,还是谎言?”
那句在出租屋里发出的、带着哭腔的质问,此刻竟如此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像一把生锈的锉刀,反复刮擦着他的神经。
他烦躁地松开键盘,靠在椅背上,用力揉着眉心。胃里一阵翻搅,是熟悉的、因道德困境而起的生理不适。他以为他已经麻木了,可赵小兵的离开,像一盆冰水,将他强行浇醒。
他起身去茶水间,想冲杯咖啡提神。路过那个空置的工位时,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加快脚步。
在茶水间,他遇到两个其他团队的同事正在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之前被优化掉的那个赵小兵,好像还没找到工作,据说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唉,也挺惨的。没什么背景,人又太实诚,在这种地方,活不下去的……”
两人的声音在看到他进来时戛然而止,换上客套的笑容打了声招呼,便迅速离开了。
陈昊天握着空咖啡杯,僵在原地。冰冷的金属杯壁汲取着他手心的温度。房租都快交不起了……赵小兵那憨厚的、带着点局促的笑容在他眼前晃动。他记得赵小兵说起要攒钱把父母接来城里住时的憧憬,记得他因为省钱总是吃最便宜的食堂套餐……
一种强烈的负罪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窒息。是他,在复盘会上用冰冷的数据将赵小兵推向深渊;是他,默许甚至间接促成了这场““清理”。为了他自己的前程,他牺牲了曾经唯一的温暖。
“棋子的自觉”?
“过河卒子”?
这些林渊灌输给他的概念,此刻听起来如此冰冷而讽刺。他自觉了吗?他过了河吗?是的,他做到了。可代价呢?
他最终没有在鼎峰科技的文件上做任何“模糊”处理。他如实标注了风险,并附上了专业的风险评估报告和相应的保费调整建议。他知道这可能会让项目失败,可能会让林渊和苏妮娜失望,但他此刻,只想对得起那份无声的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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